但她没时间感叹了,士兵们随时可能赶到,要是被看到她站在这里,那就要背上百口莫辩的谋杀罪了。
正当艾尔莎准备逃跑时,她的目光瞥见了爱蜜莉雅那套散落的衣裙。
爱蜜莉雅和她的体型相似,更巧妙的是,她平时还会戴遮挡面容的黑纱。而且在和唐娜合谋时,唐娜和她提到过,因为爱蜜莉雅嗓子受损,也不会开口说话。
躲在城堡的任何角落,她都可能会被加强巡逻的士兵抓到。但若扮演爱蜜莉雅,她或许还能利用这层身份光明正大地走出城堡。艾尔莎捡起了衣裙和黑纱,因为这大胆的决定心跳加速。
这一天,城堡内部大为震动。
在搜捕混入城堡的“女仆长”的过程中,士兵发现了死亡的唐娜和安。士兵首领高度怀疑,假冒的女仆长就是潜入城堡的暗杀者,杀死两位新娘热门候选人来破坏血族的联姻。原本就高度警戒的城堡更是变得如铁桶般严防死守起来,在婚礼举办前,不允许任何进出。
扮成爱蜜莉雅的艾尔莎没能在戒严前逃出,又一次与自由擦肩而过。
唐娜和安的死亡并没掀起多少波澜。在沉睡的德莱米依旧没有现身,好像死去的不是他疼爱的女儿,而是两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其他不受宠的女儿却不禁暗怀期待,婚礼举办在即,新娘的头衔似乎又有了青睐她们的可能。
拿着入场彩券的眷属等待幸运降临,而真正中奖的却烦恼不已。
女仆垂着头向座椅中的爱蜜莉雅递上德莱米的亲笔信,里面言简意赅地指明了爱蜜莉雅将是此次婚礼的新娘。
受了伤后的爱蜜莉雅阴晴不定,吓破了胆的仆从们畏畏缩缩,反而没人能发现异常。
“请您去试穿礼服,”女仆低声说,“衣匠已经在等您了。”
“爱蜜莉雅”冷淡地颔首,挥手让仆从出去。等房间里只剩下她了,她看着信函重重地叹了口气。
要是真正的爱蜜莉雅还活着,一定会为她终于得偿所愿而欣喜若狂。
可艾尔莎却因为假扮的举动,成为了备受瞩目的新娘,反而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有了唐娜和安的前车之鉴,派来保护她的士兵全天无休,艾尔莎的逃跑计划彻底破产,她不禁开始后悔自己做错了选择。
不过——艾尔莎看着那张字迹锋利的信函,视线拂过德莱米的署名。虽然她失去了和莱昂,斯坦因的联系,但他们一定会为了德莱米出现在婚礼上,无论用什么办法,她相信他们都会来的。艾尔莎想。事情还没那么糟,或许那就是重逢的时刻。
与此同时,在城堡里另一间贵宾的休息室里,远道而来的新郎“威尔逊”正站在阳台上。
他有张英俊的长脸,神色庄重而肃穆。这是手巧的矮人做的假面,用特殊的泥土还原威尔逊的轮廓。只要没有大动作的表情,是不会有人发觉这张脸似乎有些僵硬。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侍从无声无息地滑了进来。
“少爷,听说德莱米公爵大部分的时候都在睡觉,一直没现身。”
“他在消化蚀石,”模仿威尔逊的声音对他来说并不难:“蚀化会唤醒他内心的野兽,野兽和理智抢占主导权,他通过漫长的睡眠安抚他的野兽,以此来接纳和吸收更多的蚀石。”
“可他对我们也太冷淡了。”侍从有些愤慨:“说是结盟,但他根本就轻视我们!我听说新娘都是临时定的,听说还是个哑巴!”
“威尔逊”瞥了眼侍从,嘲讽地弯了弯唇角。这场婚礼中,拥有蚀石的强势方是德莱米公爵,他当然可以随心所欲。这场婚礼与其说是势均力敌的结盟,不如说是入赘,是一方对另一方的臣服。
“你太多话了。”威尔逊说,侍从闭上了嘴。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侍奉的少爷自从进入城堡后就变得更有威严了。
“新娘是谁并不重要,”阳台外是黑黢黢的夜色,背对着侍从的威尔逊露出冰冷的微笑:“德莱米会在婚礼上出现就行了。”
城堡外的酒馆依旧热闹,虽然城堡戒严,地精被禁止进出,酒馆停止提供饮食,聚在这的怪物们依然能自得其乐。它们本就不是赶来为血族的婚礼献上祝福的,他们在意的是那神秘的红色宝石,以及德莱米会如何让他的追随者分享这巨大的财富。
城堡里某只巡逻小队的小队长终于结束了漫长的轮岗,能到酒馆痛饮啤酒。他们都快把城堡翻得底朝天了,也没找到那个冒牌货。她就像是从城堡莫名蒸发了——或许她真的也是只幽灵也说不定。
终于能把工作抛到脑后,小队长刚摇摇晃晃地从酒馆出来,满身的酒意弥散在空气中。他了个酒嗝,后脑勺忽然猛地一痛。他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神秘人挟持了。
拢在黑袍里的巫师少年失去了惯常的游刃有余,眉目间是烦躁的冷意。在吐真剂的作用下,小队长搜肠刮肚地坦白了所有的情况。莱昂的眉头松开又皱起,他几乎确信那个女仆长就是艾尔莎,好消息是她还没有被发现,坏消息是她的下落再次不明。
他得进到城堡中去。莱昂想,即便这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但他没法等到婚礼混在宾客中进去了。艾尔莎需要他。
“我……”士兵没说完话就再次被一块粗粝的石子击打晕了。
偷袭的人从角落冒出,走到莱昂身前:“你就是突破狮鹫群闯进来的巫师吗?”
“没想到,”莱昂讶异地挑起眉:“除了监狱,这外面居然还有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