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氏能在相府站稳脚跟,靠的也是多年经营,手底下的人都不是什么吃白饭的货色。
不久便有下人悄悄来报,“夫人,太子殿下正在莲花池旁散步呢,看模样心情不甚明朗。”
公孙氏没多言,给了下人一些打赏,便让他继续跟着了。
彭可儿自觉道:“那母亲,我去送东西吧。”
公孙氏想了想,道:“多谨慎些,你先到小厨房绕一圈,免得时间对不上,让人抓了把柄。”
彭可儿也不是真的傻,于是按照公孙氏吩咐,到小厨房绕了一圈,不少其他府上来开小灶的下人都看到了。
她还装木作样地搅动了几下银耳汤,道:“母亲定然会喜欢我准备的银耳汤。”
然后嫌弃地擦了擦手,才吩咐下人把银耳汤装在食盒里保温,彭可儿就提着食盒,“不经意”地经过了莲花池,“不经意”地遇见了太子殿下。
彼时太子盛渊心闷气短,看谁都不顺眼,原本打算到莲花池旁走走,散散心,却惊觉已经是这个时候,莲花池里哪里还会有花?基本只剩下结冰的冰面了,于是他心情更加郁结。
“父皇真是偏心得紧!也不知道谁才是太子,谁才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继承人!”
他身边的近侍是柔妃安排的人,好声好气规劝道:“殿下莫要动怒,小心隔墙有耳啊……如今您和国师拉近关系才是正道啊。”
“拉拢国师有什么用!?陛下难道就能正眼看我吗
?!”
近侍还要再劝,就听见一声惊喜娇俏的声音响起——
“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儿啊?”
只见一抹鹅黄色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她莲步轻移,身姿婀娜,颜色俏丽——正是彭可儿。
她的出现仿佛寒冬腊月里的一簇小黄花,充满了惊喜。
盛渊脸色还是难看,但到底端着太子架子,淡声道:“本王来这里走走。”
彭可儿惊喜道:“呀!能在这里遇到太子哥哥,那可真是太巧了!小女子刚做好了银耳莲子羹,原本是想做给母亲吃的,既然遇到了殿下,那便是天意安排了,不知殿下有没有兴趣尝尝我的手艺?我母亲曾说呢,我做银耳莲子羹的手艺在京城称第二,没谁敢称第一呢。”
盛渊原本还记着柔妃警告他的话,但是眼下彭可儿巧笑妍兮,到让他的心情真有几分舒缓,又听她天花乱坠一阵吹捧,盛渊最终动摇了。
“那好吧,本宫便赏你这个脸。”
彭可儿喜笑颜开地跟着盛渊去了他的禅房外,只要能让他答应,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她坚信以后一定能顺利把太子妃的位置收入囊中,到时候那个什么郡主还不是只能任她揉圆搓扁?
……
吃过斋饭,转眼就到了傍晚。
甘烟转了一圈,道:“母亲,我吃得有些多,出去消消食。”
裴氏正和蒋氏玩牌,她多年没有摸过了,这冷不丁地摸上了,却也有些上瘾。她不疑有他,点头道:“路
上湿滑,你小心这些,带着暖婆子出去,不要着凉了。还有,早些回来,明日还要早起听讲道呢。”
甘烟点头,笑眯眯地往国师之前的禅房走去,大概率盛戎还是在那里等她。
果然,到了之后盛戎就在国师的禅房中,桌上只点着一盏煤油灯,屋内有些暗了,衬得独坐其中的盛戎有些显得寂寞起来。
“怎么只点了一盏灯?”
盛戎听到她声音,殷切地转过了头来,仿佛见到了太阳的向日葵花,究其一生都在追逐着太阳一般。
甘烟看得好笑,蹲到他身边直视他眼神,笑眯眯道:“我来赴约啦,开心吗?”
不可一世,谁都不放在眼中的西南王盛戎,竟还有些羞涩地移开目光,偏偏又舍不得不看她,自以为没人发现地用余光小心地观察她,他低声道:“嗯。”
唇角却是止不住地翘了起来。
甘烟转身点了火折子,把屋子里另外几盏煤油灯都点了起来,屋子里的黑暗瞬间就被驱散了。微微的暖黄色的光亮衬得屋子里多了些人情味,照得盛戎雪白的脸色也显得柔和了起来。
甘烟拍拍手,“好啦,王爷可是答应了我要好好做恢复训练的,换身衣裳,我们先在屋子里热热身如何?然后再去外面院子里动一动?”
国师的禅房处在角落里,刚才甘烟一路过来基本没在附近遇到人,想来是因为盛戎提前让人守住了,驱散了别人。
这样一来就方便她
行事了,无论她怎么给盛戎做康复训练,别人也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有医治别人的能力。
盛戎听到她说要换衣裳,脸色就更加红了起来,像雪地里开出来的一簇梅花,清冷迷人,任谁见到他这副模样也不会想到这竟然是传闻中的疯王。若是在场的有别人,约莫是要把下巴都惊掉的。
甘烟倒是心情不错地开玩笑,她促狭地眨眨眼,“王爷莫不是害羞吧?又不是不让你穿衣服,不过是换一身轻便的罢了。”
盛戎眼神躲闪,倒是真的纯情得不行,他以手掩唇,咳了一声道:“……那还请郡主回避一下。”
甘烟痛快道:“你一个人行吧?”
边说边转身,她心大惯了,没注意到盛戎听到她这句话之后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他又开始克制不住地胡思乱想,想着自己的残败之躯,想着将来不知道会不会忽然离开的甘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