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显然一愣,对于伊淮突如其来的话有些没反过神来,哑然的飘出句“啊?”
伊淮见她不知为何的模样,心里的慌张消散不少,可取而代之的便是极端恼怒,好似从头到尾只有他在意、上心、纠结、害怕。
。。。。。。舍不得。
他睫毛压得很低,闷闷叹气:“你在做这么危险的决定前,至少也要跟我通通气。”
“噢!你是说跳下来这个事儿吧?”路漫漫笑的没心没肺,“很明显我信任你,咱们心照不宣,我做什么在凶夜里你都很清楚不是嘛~”
不是,这不是凶夜,没有试错率。
他的意思是。
在凶夜有灵器,有隐脉,有能够和凶夜不相上下的能力尽可能避免死亡发生。
但现实世界不一样,被什么都禁止的伊淮只能充当指挥家而不是万能救急包。
“我对自己没信心。”伊淮抬眸,发白干裂的嘴唇渗透出血迹,体内隐脉呼之欲出,冷热交替的折磨下被高烧侵袭,他稳定住摇摇晃晃的身子,抿紧唇,复而又呢喃道,“。。。。。。更不想失去来之不易的好员工。”
路漫漫禁不住伊淮喷出炙热的呼吸,伸手贴在他额头上拭温度:“怎么回事?”
“无妨。”伊淮偏头,不经意的避开,“抗造。”
“幸亏婷姐有先见之明准备了这个。”路漫漫眉头皱起,从口袋里掏出一粒塑封好的白药片撕
开,捏在指尖往伊淮嘴里投喂,“啊——”。
这个举动不由得让伊淮想起当初跟路漫漫同时进入木屿私立高中时发现她梦游后失去思考能力的画面,他在用极其温柔、宛如哄睡般的语调哼着摇篮曲,希望能平复马上就破坏规则的小员工。
现在仿佛场景重现。
只不过行为颠倒。。。。。。
那双眸子里泛着不易发现的宠溺,是属于路漫漫的。
当她的指腹似有若无的擦过温热的唇畔,略过湿润的舌尖,突起的喉结上下滚动那一刻,唾沫陷落,伊淮自发性的猛然停滞住了——
纵使忍耐力极强,也无法镇定到喜行不露于色,冰封的心脏又开始在荒芜中开出一片早已枯萎的烂玫瑰,转瞬间却被捏碎,鲜血混杂着花瓣凋零。
这般窒息却令他觉得兴奋不已,恨不得画地为牢,被闯入者撕扯、鞭打、刻上烙印。。。。。。
白色的退烧药剂被唾液晕开,粘稠而又苦涩布满口腔。
眼前这人的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幸亏离得近闻到了伊淮嘴里传出来的味道,不然真以为他吃了块牛奶糖。
路漫漫手掌在鼻子前方扇了扇,牵住伊淮的袖子去跟找线索的大家集合,生怕他会晕倒,像照顾小孩那般照顾着他。
“奇不奇怪?”路漫漫和伊淮看着左搜搜右看看的其他人,而站在左边的几位工作人员仰着头,丝毫没有因为乱翻东西而制止。
路漫漫点头,她对
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即将十一点了。”
伊淮“嗯”道:“凶夜不会平白无故给我们发送邀请函,看起来又再让我们做选择。”
路漫漫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卡在十二点这个时间,有很大几率会是被阴山派控制的这群工作人员,要么就是。。。。。”
她看向埋头找线索想要尽早离开这个坑洞的施柏宇、陶仔、春卷和秦茜。
“按照熟悉和信任的程度,这几个的确合适,可我不想让秦茜他们冒险。”路漫漫转头盯着被控制的工作人员,“他们只剩下躯壳,灵魂被困在上面永无尽头的楼梯上,走到精疲力尽的某一刻,虚弱残破的灵魂可以引来‘不请自来’吸食殆尽后被成养料,从而拖延姜山的时间。”
“诱饵太过于明显。”伊淮扯扯嘴角,“你想好了?工作人员被阴山派控制,进去以后或许与你我为敌。”
路漫漫清点了数量,的确符合初级评定时长和人数,工作人员五位,末尾的第六位和第七位几乎奄奄一息,他们仰着脑袋半阖着眼睛,半死不活的模样。
看起来像是被困住了。
她或许有办法解救,可是需要和这东西一起入梦。。。。。
路漫漫和父亲路游不一样,没那么大的泼天本事,而凶夜恰巧能够让她跟这些工作人员的灵魂搁置在同一个时间线中。
险路也要走一走才知道有多险,哪怕仅有渺茫的希望也要去试,她不想再
面临父亲离世因为没钱、因为现实疲劳而放弃。
路漫漫一直都有亲人离世后想要弥补生命的后遗症:“我见过手札里有一种符文,具体的名字记不住了,或许可以从出来的那一瞬间直接解除阴山派的控制。”
伊淮在沉默中突然开口:“前提是你要确保他们五人都活下来。”
路漫漫郑重其事的保证:“我会的,是必须确保他们都得活下来,生命不是儿戏。”
伊淮长睫微微颤抖:“为了毫不相干的人付出这些值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