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留下陶仔在浓雾里,无视掉身后起此彼伏的鬼哭狼嚎,已经辨析不清到底是谁发出的。
伊淮牵住路漫漫的手腕:“你现在心软,姜明月只会觉得我们好欺负,贪恋陶仔的身体不归还给他,那就麻烦了。”
“我倒是不担心陶仔。”路漫漫脸色微红,“即便是高敏感通灵的身子,姜明月遇上火性命格,有业障在也撑不了多久。”
伊淮慎重开口:“丁火命,身弱,无木这火点不着。”
路漫漫一顿,猛地打了个寒颤:“她是不是早就惦记上了陶仔的身体?”
“嗯。”伊淮道,“因为我们两个无法提供身体,姜明月只能退而求其次。”
路漫漫低下头,声音平淡到听不出情绪:“丁火,十天干之一,属阴火。丁火如果逢辰、巳地网,只是有一点辰巳,不得月令和时辰旺度,这火就很衰了,多贫贱之命。没有水没有土,烧不起来,废掉的柴火对于姜明月来说是最好的栖息之地。”
伊淮满脸复杂,握着路漫漫手腕的指尖在微微颤着:“你懂得不比你父亲少半分。”
“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也不止小时候见过我爸对么?”路漫漫呢喃着。
“在病房。”伊淮思忱了会儿,“我提过帮他结清所有医疗费。”
“但是呢。。。。。。”路漫漫了解伊淮,不会平白无故伸出援助之手,“什么条件?是让
我爸帮你救弟弟么?”
“是。”伊淮显然要比路漫漫想的更加真诚,“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但你父亲说他现在油尽灯枯已经无能为力了,即便年轻个十几岁,也没有办法站在天命的对立面。”
路漫漫眉心拧着:“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在制定让我入凶夜的计划,除了我爸,这世上能救你弟的只剩下我了。”
“起初我没有想那么多。”伊淮摇头,“他的灵魂碎成了七片,而我没办法进入凶夜,只想找到能够替我打开凶夜的入场券。”
他欲言又止,不再说话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路漫漫有些僵硬的说道,“没想到那个最后帮我结清住院费的好心人就在身边。”
“漫漫。。。你比我想象的更加热爱每一份工作。”伊淮直勾勾的看着路漫漫,“我并没有过多的去干涉,而是一直在等待巧合的出现,想着,你什么时候会看到诱人的招聘启事,什么时候会在零点的时候萌生出离职的想法,就这么一直等着,工作室里的所有员工也一直都在等那个机会到来。”
这是路漫漫第一次听到入凶夜的实情,虽然可能仅仅是凤毛麟角。
她努力稳住呼吸,把属于自己跟伊淮的纠葛引到姜明月身上:“你觉得姜明月说给我们的那些真相存有疑点吗?”
路漫漫的目光流连于伊淮骨节细长的手指,他用力攥着,彼时青筋鼓起。
“不止一处
。”伊淮眼神闪烁不定,或许联想到了有些事情并未对眼前的小员工全盘托出,带过阵阵心虚,轻咳几声后才开始分析,“姜明月怎么知道姜山和曹姬灿去泰国是针对她?如果针对她的话。。。。还放心把她留在家中随意走动?甚至去我们的城市找到秦槐把名字都能改了?改名字拿的除了身份证还有户口本,如果姜山和曹姬灿去泰国一行真的是为了姜烷身体里住着的姜明月,便不能这么放纵她,以姜山和阴山派勾结的关系肯定会找鬼道人提前束缚住姜明月。我猜想,姜山和曹姬灿去泰国找‘不请自来’最开始不是因为姜明月。”
路漫漫低声说道:“我觉得。。。。。。还是应该和姜烷这个名字有关。姜山为求心安更不想让厉鬼找姜烷索命,用了火字旁加持,尤其她五行属水,是被火烧伤的厉鬼最喜欢的温床。若真如姜明月说得,姜山溺爱姜烷,那么做父亲的一定不想让姜明月的鬼魂缠着孩子。这么纵容宝贝女儿,都能允许不叫爸妈这样的称呼,就不存在第二次去泰国是因为要逼死‘姜烷’。”
伊淮在前面拉着她离开逼仄的通道,只要路漫漫轻轻抬眸就能看见那坚毅的背脊。
她的呼吸声放浅。
仔细想想,还从来没有与谁这么亲密过。。。。。。
“如果我是姜明月绝对不会暴露自己的一言一行。”路漫漫再抬视线,落在伊
淮狼尾带卷的黑发上,那股破败枯萎的玫瑰味萦绕而来,极大程度掩盖住呛得人难受的焦灼,她深深吸了一口,“姜明月这么做,只是想借机改掉名字,因为前世因果中这场火会灼烧没有走正规流程转世的鬼魂,永远让姜明月被困在名字的因果里,不断体验前世的折磨,姜烷这个名字念力强劲,姜明月承受不住的。”
伊淮把口袋里的那张线索纸展平,递给路漫漫。
“这是?”她看着当初从次卧搜出来的牛皮纸,“你是觉得另一个疑点在于姜山第一次从泰国请回阴牌的那些举动对么?”
“嗯。”伊淮触景生情,想起小时候的事,轻描淡写的说道,“姜山像是中邪了,但不排除假借阴牌故意为之。”
关于陈雨生平介绍也记录了姜山请“阴牌”的诡异举动。
比如,每天深夜经常徘徊在三楼,遥望着涂满粉色墙壁的房间里,鬼鬼祟祟的,每到午夜十分就能听见尖细的哭泣声。
比如,没过多久,陈雨二胎生产,姜山却发了疯似的说陈雨肚子里的孩子是小鬼,要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