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换做以前重歆楼的生意还不错时,这个时辰楼内一定还是灯火通明,
琵琶声款款不绝着。
早前为了方便照看阿玹,她特意让人将自己房间的隔壁收拾出来给阿玹居住,但今夜阿玹房中无光,不晓得是已经睡下了,还是根本不在房内。
仙人的气息并未滞留于阿玹的房门口,反而只在阿玹的门外停留了少时,便沿着这条长廊,拐去了另一个方向。
右边那间房……是丫头的住处。
莫婠觉得怪怪的,便轻着步子,慢慢觅着仙泽寻了过去——
丫头的住处果然还亮着灯,这么晚了,丫头不睡觉八成是因为阿玹也在……
莫婠正打算捏个隐身术靠过去,岂料一道银光在莫婠的眼前一晃,落定于廊下绯红灯笼的朦胧光影下。
莫婠默默又压下了指尖的灵力,定睛仔细观察着银光凝现出的那抹男人轮廓,及腰的三千墨发未束,只慵懒的披在了肩后,深青色的仙袍以银线绣着滚滚流云,袖口还攀附着青蛇纹样,腰配玉牌,玉牌上写着什么字,莫婠瞧的还不大真切,额配与衣衫同色的抹额,镶嵌玉石宝珠,至于容貌么,生的也算是标致,没什么可圈点的地方,就是……比普通正经神仙长得妖冶些,尤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清寒渗人,幽若无底渊,连莫婠看着,都觉得脊背一阵阴寒。
“原来是个妖气还未褪尽的蛇仙,我还以为是什么有名的人物呢!”莫婠略感失望,可仔细想一想,司命星君在天界是什么来头?那可是
天帝面前的大红人,星君之首,天府宫之主,好歹也是位上乘神仙。
这个蛇仙虽有些年岁,但看他这通体修为造诣,充其量不过是位中层不大不小的神仙,按理来说,他这种仙,素日里可是连见司命星君一面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是做朋友了。
但,听说司命星君在天上曾是个乐于助人,性情温文儒雅的神,按他的行事做派……和小神仙做朋友的事情未必干不出来!莫婠抱胸靠在了离灯笼远的一根大柱子上,紧紧盯住那位天外来客,见他立在门前踟蹰难决,心里就更是不解了。
“想进去就进去呗,如此迟疑又所为哪般?”莫婠摸摸下巴,“扭扭捏捏,怎么像登徒子大半夜来敲姑娘家门偷香似的……”抱怨完,莫婠正思量着要不要出手帮他一把时,倏然,那蛇仙眼下一凛,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藏于袖底的那只尖锐的利爪施法聚起了一团血红色灵力,另一只手猛地拂袖,隔门挥灭了明亮烛火。
“爹爹——”
是丫头的声音!
莫婠陡然揪紧了心,警惕的站直身子,挺直脊背。
他这是在做什么?莫不是下凡并非故友重逢,而是对头寻仇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晃眼青衣蛇仙已经化风穿进了厢房内,丫头稚嫩惊惶的嗓音又在耳畔响起:“你是谁,别伤害我爹爹……”
莫婠骤然回神,亦是一卷风瞬间出现在了丫头的房间,出现
在了双眸血红,一脸怨恨正打算对阿玹下手的蛇仙面前。
及时出手朝丫头的脖子一砍,丫头瘦小的身子顷刻便倒进了莫婠的怀中。烛火重燃也在那一刹那间,莫婠一手抱着丫头,一手轻而易举的便接住了蛇仙打向玹华天灵盖的那道灼红法力……
两股法力相撞,余力在平地掀起了一阵飓风,飓风过面,扬起蛇仙的蛇纹广袖,滚云边的衣角,亦是拂开了莫婠肩后松散的过腰鸦色青丝。玉铃铛在浅黄衣裙翻飞中铮铮作响,烛光中蛇仙的双眼顿时变的极难看恐怖,眼珠眼白徐徐化作一色,似块乳白岩石一般,睁眼,崩裂出数道血红裂纹。
“你是何人!胆敢阻挠本殿!”好在声音还是正常的,低沉,却也沙哑。
莫婠对上他那双让人脊背发麻的石眸,看着他几近扭曲的面容,弯唇冷哼一声:“小小蛇仙,竟然敢在本座的面前大放厥词,简直是不知死活!”扭头扫了眼趴在桌上,手中握书还昏迷着的男人,莫婠用法力将玹华父女俩个送回了床榻安寝,拂袖撤下两重帘帐,期间还腾出余力给他父女俩床榻四周造了层结界。
蛇仙见莫婠非是等闲人物,收回掌心灵力欲要强行朝莫婠出手:“你竟能看的出本殿的真身!既如此,本殿就更不能留着你!”猝不及防的一掌直逼莫婠而去,莫婠从容的张开双臂,踮脚飞起身,轻盈往后退了出去。
蛇
仙的掌力还对她紧紧相逼着,她穿门而出时,蛇仙也被她引出了厢房,跟着她一起没入了长紫阁外的那片青翠竹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