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衣公子怔了怔:“卧床养病?”
月魄挑眉:“自然,要不然你再这样冲动折腾,你这条胳膊迟早得废!”
墨衣公子锁眉深思,陷入了沉默。
三人相对无言间,玹华倒是恰好从外面走了进来,瞧见了莫婠的身影,便面色和煦的寻了过去,“阿茶,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呢?”
莫婠抱胸叹息:“我们在讨论胳膊废不废的问题……”突然想起了一点,莫婠向墨衣公子提议道:“此处乃重歆楼内院,你都伤成这样了,是该遵医嘱办事,自然我们也不是让你在这里卧床养病,等会儿我让月魄把药方抄一份给你,你家在何处?我派人去给你家人报信,让你家人来接你回去。”
“我家人……”墨衣公子的眉头拧的更紧了,斟酌了少时,开口道:“让姑娘费心了,在下的家,不在青州。”
莫婠不解:“你是外
地人?”
玹华也甚是惊讶的看着他。
墨衣公子神色颇为拘谨:“嗯,在下的家,在很远的地方,一时半会怕是回不去。”
月魄别扭的挠挠头,小声嘟囔:“可听你的口音,分明就是本地的啊。”
墨衣公子呛了下,尔后又若有其事的伤感道:“可、可能是因为在下在青州城待得时间长了,所以口音方面与本地居民相差无异。”
口音可真是三界最神奇的存在啊!大约是莫婠她曾在人间镇守了数万年,听过太多国度地方的言语,所以当下无论是听哪个地方的凡人讲话,都觉得是一个样……毕竟天下文字言语在不晓得多少个万年以前便已统一了,即便开口时调调有些差异,但区别也并不大。能听出不同的,约莫也只有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了。
月魄紧赶着又问:“昨夜追杀你的,是你的仇人么?你到底是得罪谁了?你说县衙的师爷是你的亲戚,你自己又是官府中人,那你回不了家,我们可以送你回衙门啊!”
他闻言脸色一变,立马拒绝:“不可!”
月魄不明白:“为何不可?”
他哽了哽,低头思量了一阵,道:“现在想要我性命的幕后真凶还不知道我仍在活着,若我现在回衙门,无异于自寻死路……我一衙门无名无分的小卒,只是凭借着亲戚在衙门当差,才谋得一条生路,我要是死在衙门,对官府,对衙门来说就像是死了个蚂蚁…
…我现在还不想死,更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所以我想请两位姑娘,暂且收留我几日……”
“收留你?”莫婠哭笑不得,“你可想清楚了,我这里是青州城有名的花楼子,鱼龙混杂之地。你一清白公子,留在这里岂不是有辱斯文?”
怎么这秦楼楚馆最后都被人当成了避难所?
墨衣公子想的倒也开:“虽说……的确有辱斯文,可总也好过丢了性命。”
一句有辱斯文惹毛了月魄,月魄掐腰怒道:“好啊你,你还真好意思说出那四个字,你可莫要忘记了,就是这个有辱斯文的地方,昨日才将你从鬼门关拽回来!就是咱们这群有辱斯文的人,昨日把你从歹徒的刀下护下来,又给你看伤,又给你包扎伤口的。你还欠我们这个有辱斯文的地方一条命,一个恩情呢!现在倒是开始嫌弃我们了,敢情是将我们看成了护身符了!你不乐意沾染我们,我们还不想收留你呢!”
“月魄。”莫婠出声压下了月魄激动的情绪。
墨衣公子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拱手道歉:“是鄙人言语无状了,鄙人的意思只是,此处虽是万丈红尘,可鄙人甘心留在此处。各位对鄙人的救命之恩,鄙人没齿难忘。若有朝一日鄙人能够回家,定以千金酬谢贵楼!”
莫婠轻声启唇:“千金不千金,我们这里倒是也不在乎。若你只是个普通落难之人,本楼便当日行一善
,容你栖身几日也无妨。可你来路不明,又得罪了不得了的势力,留你在重歆楼,怕是时刻都会给重歆楼带来危险。”
墨衣公子听此话,却坚定道:“鄙人知道,以鄙人现在这个处境,留在哪里都是个祸端。但鄙人也明白,姑娘会收留鄙人的。”
莫婠好笑挑眉:“哦?何以见得?”
“姑娘若是真的害怕招惹是非,昨夜就不会对鄙人出手相救了。姑娘若真觉得在下会给重歆楼带来危险,昨夜,也不会将鄙人带进来,好心治伤了。”
说的倒也是实情。
月魄拧着袖子愤愤道:“昨夜就不该把他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