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莫婠披上一袭墨色披风,沐着朦胧夜色,悄然出了厢房。
廊下灯盏摇曳,橘色烛光洒落半片幽离花,衬的浅蓝色花瓣晶莹剔透,流光溢彩。
庭院花间有袅袅白雾薄薄,夹道两畔蔷薇怒放,绚丽若血,赫然灼目。
莫婠一袭墨衣行至蔷薇花深处,伸手化出一柄熠熠生辉的琉璃灯,静静提灯立在晚风中等候故人来。
乌云蔽月,枝头暗惊两只墨羽飞鸟,一瓣桐花跌落树梢,飘飘摇摇,无依无靠的落于莫婠眼前时,倏然在半空定格,周边树静风停,蓦然沉寂了,时光似只在一瞬静止,只为等待某位踏云而来的尊神。
莫婠环视了一遍四周已然寂寂无声的花草树木,灯盏亭落。一时间这整片天地,也唯有自己手中这盏琉璃灯还在灯芯跳动,保持着生机……
陡然有黑影在眼前一晃,莫婠收回神,但见那位着黑袍子的冥界青年镇灵官已赫然立于自己跟前,此刻正眉眼含笑,目光深邃的瞧着自己。
“阿姐,你寻我?”言简意赅的几个字,却又饱含思念之情,喜悦之意。
算起来,莫婠已经有十几万年未曾与他相见了,犹记上一次见他,他还是跟在枉死城鬼王身后的小文判官,彼时那鬼王待他甚好,对他格外青睐,信任有加,教他掌管一城琐事,带他偷偷游历人间,对他,几乎可称之为偏爱。
那个时候,他说,他过的很好,希望阿姐不要
担心他……
奈何老天爷总是擅长捉弄人,未过多久,那枉死城鬼王就在大劫中殒命了。
她知道,那会子他伤心欲绝,痛苦不堪。
她给他写了信,言明自己想去冥界看看他。
但他却回拒了她,理由是:阿姐镇守人间,实乃上旨,擅离职守,怕会徒添事端。阿姐勿要挂心弟,弟一切都好,只是想清静清静,好好陪伴鬼王大人几年,送他最后一程。
她知他心里难过,便也遵从他的意愿,没有坚持下冥界去见他。因为她知道,他那时候最需要的,并非自己这个阿姐的安抚……
再后来,冥界的旧识给她传了消息,说是她的阿弟莫皈大人自请前往死水之畔为鬼王守灵,朝暮守着鬼王的神像借酒浇愁,不得清醒。
阎君早前偶然一个机缘见到她时,还特意提了这桩事,意图让她去说服莫皈回枉死城。
但她却没有这样做。
她与他虽不是凡间所称的血缘亲人,但他乃是她的伴生之灵物,他打小就是养在莫婠的树根上的,莫婠对他的关爱,早已胜似亲人。
正是因为他乃莫婠亲自养大的,所以没有人比莫婠更清楚他的脾性。莫婠知道他想念鬼王,既然鬼王已去,那替鬼王守灵,或许便是唯一能够聊表相思的法子……
大约也就是千年前,冥界又递了消息来。
莫皈愿意回枉死城了,听闻是枉死城有新鬼王赴任了,而新鬼王不大清楚枉死城之事,三顾
茅庐才将莫皈给请回了枉死城。
得知这个消息,她自是为莫皈深感欣慰。清楚莫皈已经从鬼王殒命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她便也没再去打扰莫皈的生活,左右她这个弟弟打小就是放养的,几十万年来确也没让她操心过什么事,她相信他,能够将自己照顾好。况且,亲人之间也委实没必要总是相见,彼此心中清楚对方牵挂着自己,不就够了么?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姐弟重逢,却是会在这种情况下。
莫婠越想,越是感慨万千。
凝视着眼前这名芝兰玉树,有晓风皓月之姿的俊美神官,莫婠欣慰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许久不见,小子你长壮实了!嗯,成熟了,像个大男人的模样了。看在冥界待你不错!你在那边的小日子,过的还真滋润。”
莫皈神官没忍住的轻笑出声,大手亲昵的握住莫婠的手:“阿姐啊,你怎么还是这样,像个小丫头一样,全然没有征战沙场,杀伐果断的大将军气势。”
莫婠亦是反握住他的手,叹息道:“你姐姐我呢,可是上古赫赫有名的美人将军。本将军杀人可不靠什么空壳子,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越是看着单纯无邪的女人,便越是心狠手辣,杀人不见血。”
莫皈神官好笑道:“这都是些什么歪理?”也拍了拍莫婠的肩膀:“阿姐,你怎么这么多年,还是没长高?倒是,圆润了。”
莫婠不悦的挣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