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神是第一个愿意把她当朋友的神仙,从凤凰神的诞生,到凤凰生因爱陨落,那数万年光景里,唯有她,是凤凰神可倾吐悲欢的对象。最早的时候,凤凰神愿把所有事都告诉她,可能是因为彼时她还是棵树,把秘密告诉一棵不会走路的树,肯定不会泄露出去,还可能是因为,天界那么多神仙,八荒那么多生灵,也只有她,才会毫无保留的关爱着凤凰神,陪她哭,陪她乐,为她遮风挡雨,为她偷偷扎暮南帝君的小人儿……
渐渐地,她对凤凰神的情从最开始的倾慕,变成了后来的喜爱……
自然这个喜爱并非是什么男女之情,而是亲人之间的疼惜之情。
她想做凤凰神的姐妹,想像她一样,修为高强,驰骋沙场。
后来她到底还是成功了,彼时凤凰神见到了已化为清雅神女的她,眉眼里都是藏不住的欢喜。
就这样,她顺理成章的成为
了凤凰战神麾下的女兵、女将、女副将、女将军。
她与凤凰神亲如姐妹,一起厮杀战场,一起喝酒谈笑,如此相伴了数万年。
直到凤凰神二十八万年前的那次因爱而死,她与凤凰神这双好姐妹才惨遭拆散。她痛失亲姐,差些领了兵将害死凤凰神的凤凰族给踏平了,最终被暮南帝君以调入人间平一方妖族之乱为由,贬下了凡间……当然这都是后话。
身为一棵树么,倒不会像个凡人一样,变态的每月难熬一次,树仙成年的标志,乃是开花。
似她打上古时期便已开过花了,又因着得道的树仙已经摆脱了本体某些束缚,与一棵纯正的树到底有着天壤之别,所以她后来每隔万年再想开花的时候,还是能控制住的,无非就是会……掉一路的花瓣。
至于结果么,树仙是不可能结果的,除非是成了婚,有了宝宝。
树仙和花仙的区别,约莫就像是她与其她梨花仙的区别,其她梨花仙成婚有孕,一次只能生一个,最多最多,不过两个。
而她这个梨树仙……若是成婚有孕,怕是得结一树的果子,满地的娃娃。
啧啧,想想就不寒而栗。
“小主人你在想什么呢?”月魄见她想的入迷,便轻声叫了她一下。她搓搓起了鸡皮疙瘩的肩头:“我在想当女人真难,每月都得疼一次,不得要了我的小命么?”
月魄听言却笑:“哎呦,这是世上每个女子都要接
受的事实。这个世界对女子本就诸多不公平,都是命呐,更改不得,小主人你还是认命吧!”抬起柔软的十指为她捏肩,“对了,按理来说小主人这回,也不是第一次,为何小主人一点经验都没有?小主人以前没有那啥过吗?”
那啥?能那啥?她以前又没有做过凡人,怎么会有经验。
至于这具身体的主人以前有没有经验,她怎么知道!
“我……不记得了,啊头好痛!”忽悠凡人绝技之一:装失忆!
果然,月魄见状也紧张的抬手给她揉额角穴位,瘪嘴委屈嘟囔:“看来小主人上次落水是真的受了很大刺激,最早是分不清我与七娘,这会子连这种事都忘记了。不晓得小主人还忘记了些什么事……哎,小主人,你也太可怜了些吧。”
莫婠得逞的偷笑了一下。
缓了缓,月魄趁机又问:“对了小主人,有件事一直埋藏在我与七娘的心里很久了。”试探的看着莫婠的侧容,她小心问道:“当初你落水,真的是因为不想做重歆楼的老板,接受不了我们这些烟花女子,才跳水自尽的么?”
莫婠听言,骤然睁开眼。
要是她莫婠的话,还真不可能因为这个算不得什么理由的理由就跳水轻生。
可换做以前的白茶娘……连这里的人都不知晓她的心性如何,于莫婠而言,白茶娘就是个从未相处过的陌生人,让她猜准白茶娘寻短见时心底到底是何想
法,她还真没那个本事。
不过仔细想想,白茶娘那个由白影一手调教出来的大家闺秀,熟读诗书,知仪识礼,还是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清白小姐,偶一日忽然让她做风尘女子……当然当老板和当卖笑的女子还是有些差距的,可归根究底此处也不是正经女子该来的地方。
她心里,八成还是膈应的,凡间的传统人家女子思想顽固,沦落风尘之所,一时想不开,跳水了却残生,也是合理的。
更何况,白茶娘之前还被自己的亲爹赶出了家门,爹不疼娘不在的,自己留在世上,许是也会深感余生无望。
“我、我也不知道……落水之前的事情,我脑子里乱糟糟的,许是一时魔怔了吧。”莫婠胡乱编了个说法搪塞月魄。
那种伤人心的大实话,还是不要同七娘与月魄说了,免得她们难受。
月魄帮她揉好了额角,继续给她捏肩,颓废的叹息道:“哎,也好。什么都不记得了反而是件好事,免得后来再想起来,小主人你又脑子一热想不开了。”
拿起水瓢给莫婠舀水冲洗肩头,“如今我们什么都不盼了,我们只希望小主人你好好的,快快乐乐的。我们这种地方,虽不能给小主人些什么,但是至少可保小主人余生安稳。小主人别怕,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我和七娘,都会永远站在小主人的身边,都会永远保护小主人。”
这番话,流淌
入心涧,真是温暖。
可惜了,可惜白茶娘那丫头不晓得珍惜这份情谊,如今倒让她莫婠白捡到了这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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