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遇詹俯身,见时未卿又陷于醉酒的混沌中,他变换声线开口道:“林头领,小人在此,无需再去召唤,主子已经歇下,林头领请回吧。”
“既然少爷已经歇息,属下先行告退。”
林观说完转身离去,他刚走身后回廊柱子后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这个身影是送完信同林观一道回来的车夫,他仍然觉得不放心要去看看时未卿,没想到林观先他一步到了,正巧在敲门。
车夫想起肖掌柜注意林头领的叮嘱,悄悄藏在了柱子后,待他听到房内传出的一声不悦冷喝时,第一反应想得是怪道肖掌柜自己不来确认,原来是这样,庆幸触霉头的不是他自己。
车夫的眼睛没离开林观,当他发现林观异常反应时暗暗记了下来,跟着一道离去了。
原本打算跟回林园和时未卿解释,现在人醉酒短时间不能清醒,祁遇詹只能作罢。
况且,他再迟顿也意识到对时未卿不同寻常的反应,现在心里不静脑子发乱,他需要找个地方静下心好好想一想。
祁遇詹准备到外间找来纸笔,不能当面解释,他想留张纸条给时未卿,总归要让他安心些。
起身到一半,祁遇詹动作停在了原地。
不知何时,他的上衣摆被时未卿抓在了手里。
被牵扯的动作影响,时未卿呢喃出声:“你不许走。”
祁遇詹想起孔府前发生的事,意味不明地问:“不让谁走?”
时未卿没有回答,只重复地说:“不许走……”
祁遇詹蓦地回神,人已经醉得意识不清,他和喝醉酒的人计较什么,估计喊得又是他爹爹,绝不可能是孔行镜那个炮灰。
被扯着衣服无法离开,祁遇詹无奈只能移动时未卿的手指,但他又怕伤了细嫩手指,并不敢使力。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拉扯他的手指,时未卿突然睁开眼转头看向手的方向,将另一只手也伸过去一起抓紧,“混蛋……流氓……骗子……”
祁遇詹正俯着身,贴近耳边的话听得清楚,心道时未卿怎么骂他爹爹,这骂人的词还特别熟悉。
突然他手一顿,反应过来,时未卿骂得不是他爹爹,好像是他。
祁遇詹静默一瞬,眼神变了变,贴着时未卿耳边轻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时未卿,你不让谁走?”
时未卿双手使力让自己滑下枕头侧着蜷缩起了身体,头部低得脸已经快贴上胸口,他闷声道:“骗子,你不许走……”
都说蜷缩一团时是没有安全感,祁遇詹低头望着那双执拗紧握不松的手,胸中一直残存的怒火骤然消失于无形。
“为什么不许走?”
不去动衣摆上的手指,时未卿再次安静下来。
祁遇詹自然没有得到回答,但他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