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连依有课,同寝室的几个女生或多或少都有事,也不好叫她们来接自己,迟休只得安静等雨停。
咖啡馆里悠扬的钢琴声融进雨声,迟休托腮,倍感无聊。
倏忽间,她发觉耳畔的琴声逐渐熟悉。
迟休眯眼望向坐在咖啡馆另一头的钢琴师。
由于没戴眼镜,加之距离太远,迟休模糊的视野里只有钢琴旁坐着的黑白色块。
而琴声清晰――
《雨的印记》
一切看似偶然,又好像蓄意为之。
当把所有偶然归结一起,都是那个人存在的痕迹。
他从来都在她身边。
公交车在路边停靠,迟休掐掉烟,却没上车。
支起伞,往反方向抬脚。
良久,她在朔柳大学外止步。
穿过熙攘,循着记忆里的方向缓步前行。
绕过围墙,迟休望向墙头的木香花藤,忽地丢了神。
已经过了花期,只剩枝叶葱郁,藤条被稀稀落落的雨点扰得轻晃。
图书馆就在不远处的独栋大楼里,迟休沉默远望,没了上前的念头。
只觉怅然,心尖生出爪牙,想迫切地抓住些什么。
胸口堵着,郁结与愁绪缠绕。
一种无法言说的苦涩。
望着图书馆大门,迟休不自觉将自己的影子投放过去,想象她是如何温吞着走进走出。
以及在她不远处静坐的他,那四年里,究竟在想什么。
迟休垂头,长睫掩住眼底的酸涩。
她想起清明回湛桥时,老城区荒芜的楼群。
跑过的街,靠过的墙,走过的桥,都蒙上了时间的阴影,似乎都在努力动摇她的回忆。
并一次次强调。
物非。
人也非。
迟休时常怀疑自己坚守回忆的价值,曾为少年慌乱的心渐渐静如止水。
她被光阴催得冷淡。
直至放下那份欢喜。
本以为忘了想念,便会换来心安理得,独自沉淀。
漠然背后深藏的汹涌,是她试图用忘记麻痹自己的无边挣扎。
以简单的“放下”二字。
自欺欺人。
却不曾想再回首时,自己仍在弹丸之地,而她曾执意的人。
从未离开。
恍惚着,迟休离开学校返回家。
望着空荡冷清的房间,不禁心潮暗涌。
她默默拿出手机。
拨通号码。
(四十八)日落前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