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少年许多来自民间,字都不识几个,自然需要教导,便令人给他们开蒙,习君子六艺,自然也包括书法。
再加上现在流行的近代书法字帖,恐怕有一半都来自于谢侯爷,因此,临摹谢燃之字实在是合情合理。
“……原来如此,”赵浔低声道:“真的很像。”
这时,屈朴也走到廿一身边,看到了赵浔手中的纸。
这老先生心中都是一惊,的确很像。若不是墨迹未干,几处笔锋又有些仓促,他险些以为就是自己发下去的字帖。
廿一十分坦然自信道:“都是学生夙兴夜寐,勤勉所致。”
屈朴:“……”
要真是努力,自己夸一夸也就罢了。偏生这李小灯先前上课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今天更是迟到才来,整个人和努力搭不上一点关系。
老人家不由胡思乱想道,难道他虽然不遵礼节,其实心里头竟特别崇拜谢侯,拿了字帖回去偷偷整夜不睡临摹,才能如此神似?
只有站在前桌,无意间听到一切的方臻无声无息地捏了把冷汗。
他不聪明,也没读过什么书。却至少知道自己神智清楚,不会产生什么幻觉。
那么,有两件事他就实在想不通了。
一、刚才他根本没有把字帖给李小灯,此人是怎么写出那完整的君子行?说实话,那里面有些字方臻甚至都不认识,抄也缺胳膊断腿的。
二、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告诉过李小灯,他们这堂课临的是定军侯的字。
其实,这背后只有一个最简单的,也是最让方臻难以置信的解释。
李小灯要么过目不忘,要么根本就对君子行倒背如流,才看了一眼题目。便能随手写出。
而他的字,也原本就是现在这副样子……并非临摹。
方臻只觉心跳如鼓,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其实根本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却又有直觉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的部分。仿佛一个巨大的秘密从黑暗中露出一角。
他下意识地张嘴“啊”了一声,却正撞上李小灯平静如雪的眼神。
方臻忽然想到,刚才这人对他说:“放心,你们应该很快就能离宫了。”
——那人也说过,谨言。意思是,在宫里,说的太多,便可能再也出不去了。
方臻闭上了嘴。
赵浔没再说什么,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他似乎
真的只是下朝路过,也没什么要交代的,这样没头没脑地问了几句话,便自己走了。
课后,人都走尽后,廿一将自己写的纸撕碎扔了。
然后,他走到前桌,拿起一张所谓“定军侯谢明烛”的字帖真迹,细细端详起来。
这日过后,西园的人都知道,接连几日,廿一日日去帝王寝殿侍奉。更不用提陛下还曾特意为他出头。落在有心人眼里,可俨然是一副“宠妃”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