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帝王其实始终在小心翼翼地保守着他们的秘密。不愿真的让他的老师,承担那以色侍君的骂名。
贺子闲在住宿小事上并没有必要驳赵浔意的必要,因此立刻给赵浔二人安排了一间宽敞的营帐,还特意叮嘱护卫无事不要打扰。
谢燃作为“侍卫”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只是,他觉得贺子闲看他的目光又更意味深长了几分。
进入营帐,只剩下谢燃和赵浔两人。谢燃现在一看到赵浔就心情复杂,有些一言难尽,索性不想理他。
幸好这营帐足够大,除了卧室外还有间放了矮榻的隔间,他可以在此休息,不必时时挨着赵浔。
赵浔看谢燃转身就往里走,立刻握住了他的腕部。
谢燃目光停在自己手上,抬眸看向赵浔,语气堪称平顺:“陛下,怎么了?”
赵浔拉他原本是下意识的举动,如今听到这句“陛下”却不知怎的,真的来了点火气,面上却反而笑了。
这疯子笑着、摩挲着谢燃的腕骨,道:“李兄去哪?我说了,没有你……我辗转难眠,你须与我共枕。”
他一路上就没个正经,这种浪荡话说了不少,原本也只是想逗对方神态变化,并不敢此刻真有什么逾矩行径。
却没想到,这次不同。
谢燃平静地看了赵浔一会,忽然道:“陛下真要我侍寝?”
他说出“侍寝”二字,然后手便放在衣襟上。这农家平民衣服远不像朝服那般隆重复杂,加之他身形瘦削,只是微微一碰领口,便露出一线苍白锁骨。
赵浔看着他,仿佛忘了呼吸。
下一瞬,赵浔皱眉按住谢燃的手:“你怎么了?从出城后,你便有些不对。”
谢燃垂眸,没有接这句话,而是问道:“陛下将我带在身边是为什么?”
赵浔一怔,渐渐蹙眉。
谢燃又问:“你为何非要复活谢侯?”
这问题先前他问过,赵浔说,谢燃曾是他少年明灯。
但这种话,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年男女尚且会信……他们又是什么人?天家无父子,朝堂轻情意。年少时候的一点光,或许能够藏在心里,成为一点白月光,一颗朱砂痣,闲来无事翻来惦念。
——但怎么够直到赵浔成年后,封顶九五至尊后,还愿意不顾一切地飞蛾扑火?
谢燃看着赵浔,字字清晰道:“违背阴阳,逆转生死,是为不祥,那鼎燃的是你的寿数——陛下,您只是一时冲动,没想清后果。即使实在放不下,把我当成谢侯,一夜过后,两厢释然,不好吗?”
赵浔的脸色骤然变得极其难看,双眸瞳孔赤红,简直像要滴下血来。
陛下立刻明白,此人异常是因为猜到了巨鼎燃烧的是帝王寿数。
也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