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我妈,放弃治疗。你怎么能这样做,你还是不是人啊!”
说到最后,乔穆忍不住哭了,泪水源源不绝地淌下脸颊。伤心欲绝的少年让很多软心肠的大妈大婶面露不忍,有的替他擦眼泪,有的柔声安慰他。乔穆的声讨,赢得众人一面倒地支持。很多人啧啧摇头,都说这个乔叶也真是做得出来,穆兰就算不是她亲妈,乔穆好歹是她半个亲弟弟,何必这么落井下石等等。
任外面如何果闹成一团,乔叶只紧闭房门不出来。乔穆也横上一条心,无论如何就是不走,那扇房门也不知被他踹了多少脚。门里门外地僵持半晌,房门终于打开了,他姐夫方正军一脸尴尬地拿着一沓钱给他:“乔穆,你姐姐其实也不是坏人,就是有些事她转不过弯来。这些是你要的钱,都在里头了,你点点吧。”
乔穆冷着一张脸接过钱,颤着手点上一遍后,抬头看定方正军:“你告诉乔叶,我跟她两清了。以后我再没她这个姐姐。”
攥着一摞厚厚的钞票分开众人冲下楼,乔穆目不斜视地出了“中南海”院门。出门后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女孩子细细的声音唤他:“乔穆,等一下。”
乔穆扭过泪痕未干的一张脸,视线内是秦昭昭的纤细身影。
围墙那端,“中南海”方向传来的喧闹声,秦昭昭很快就捕捉到了。那几幢楼房的楼道间每层都有窗户,并非密封的水泥墙。乔穆在乔叶门前用力踹门与尖锐的叫嚷,声声入耳。原本她正在剥毛豆择青菜准备做午饭,当下菜也顾不上了,立马跑去“中南海”。
夹在一大帮闻风而至看热闹的人当中,她忧心仲仲地看着乔穆愤怒无比激烈无比的失常行为。他完全不是以往那个温文尔雅的乔穆了,在父亲去世母亲重伤姐姐无情舅舅无义地一连串打击下,他变得几乎判若两人。这样的转变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她深深为他担忧。
乔穆最终扞卫了他和母亲的权利,拿回了属于他们的钱。看着他就那样攥着一沓钞票走出去,她赶紧追出“中南海”叫住他:“乔穆,等一下。”
回头看见秦昭昭,乔穆猛然想起父母双双出事后,他在医院最痛苦最无助的那一天。那天如果不是秦昭昭和她的妈妈,他的痛苦与无助还将成倍放大。后来父亲昔日的朋友同事纷纷赶来,她们就悄悄走了。
“秦昭昭,那天你和你妈妈走时我都不知道,也没有送一下,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的,你别放在心上。乔穆,你就这样子把钱抓在手里走可不行,小心招人抢劫。”
秦昭昭一提醒,乔穆才惊觉厚厚一摞钱就这样攥在手里的确不安全。但他一身单薄夏装,长裤的口袋还只是装饰性质的,根本放不了那么多钱。
“
要不我回家拿个袋子给你吧?”
乔穆点头同意,秦昭昭转身就朝家里跑,跑了两步又顿住脚步回头,迟疑一下:“乔穆,你渴不渴?要不要去我家喝杯水?”
她这么一说,乔穆才发觉自己确实渴了,刚才在乔叶家门口那阵大吵大闹已经让他喉咙发干。便没有拒绝地跟着去了秦家。一口气喝了满满一杯水,放下水杯,他一扭头无意中看见那堆才剥了一半的毛豆,脸色无端端一黯。
秦昭昭正好找了一个袋子过来,敏感地察觉到了他那一眼。轻声问:“怎么了?你不喜欢吃毛豆?”
乔穆摇摇头,眼睛里浮出深切的哀伤:“不是,其实我很喜欢吃毛豆。我妈以前经常买毛豆炒给我吃,而且她从来不买剥好的,说别人剥的不卫生也不新鲜,总买回来自己剥。以后,还不知能不能看到她为我剥毛豆。”
最后一句,他的声音浸透了悲哀。因为他知道这个心愿的实现很难很难。医生说过,他妈妈的情况即使能抢救过来最好的结果也是瘫痪在床,什么也干不了。
他难过的样子让秦昭昭也跟着难过起来,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这些天来,命运降临在他身上的种种残酷,让任何安慰之辞都显得那么轻飘。她最终只是对他说:“乔穆,要不你在我家吃了午饭再走吧。正好有你喜欢吃的菜,省得你回医院去吃快餐,你都吃不惯。”
那日她和母亲在医院陪了他大半天,中午就近在医院附近打来的快餐他勉强吃了几口就不要了。既有心情糟糕的缘故,也有食物粗糙的关系。他这几天瘦了好多,瘦得下巴都尖了,像锥子似着扎她的眼,也扎她的心,很心疼很心疼。现在知道他很喜欢吃毛豆,她便想留下他吃顿饭,让他吃得舒服一点。
乔穆却摇头谢绝:“不行,我得回医院去,我已经出来很久了,我不放心我妈。谢谢你了。”
目送乔穆匆匆离开,秦昭昭一阵怅怅然的失望。
回到医院时,乔穆惊骇地发现重症监护室里已经空了。他浑身一震,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有护士迎向他:“你妈妈的情况突然恶化,刚刚送去急救了。”
急救室外,穆松独自坐着,弓着腰,垂着头,一口接一口地吸烟,脚下已经扔了好几个烟蒂。乔穆面无人色地冲到他面前,声音嘶哑:“妈妈怎么会突然情况恶化了?上午她还好好的,舅舅,您有没有……有没有……”
他颤着身子说不下去了,穆松霍然立起,脸色紫涨,瞪着他大怒:“我有没有什么?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是,我之前是想过要放弃治疗,但后来我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你也看到我把钱全交给医院了。难道我还会做些什么小动作去害死我亲姐姐吗?那可是杀人罪。乔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