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就难在后者,他一手狗爬的字儿,真的能替折冲都尉大人处理公函文书?
瞬间,他就决定了,上任第一天就必须招募两个文吏书办,专门替他搞定这不擅长的文职工作。
面对着陈子昂真心实意的道喜,崔耕谦逊地回了两句“一时运气”之后,又问道:“对了,陈县丞,刚才长史大人有没有说,这新增设于新县中的折冲都尉府,算几等啊?”
“几等?”
陈子昂嘴角略微抽搐了下,苦笑道:“驻扎泉州港的折冲都尉府也才下等,你想要几等?长史大人说了,你们新增设的折冲府不设等,暂编一个团,整团满编三百人,驻于两县境内,足矣!”
“啥?才三百人?那连下等军府都算不上啊!”崔耕大失所望。
陈子昂笑道:“知足吧,三百卫土驻于两县境内,足以震慑流寇残匪了,好吗?你们折冲府除了满团整编三百人,还配有折冲都尉一人,长史一人,旅帅一人,队正、火长若干,还配有专门的军府驻地,就在清源县衙。三百府兵卫土,有如此齐整配置,可见冯刺史还是很看重你们啊!”
崔耕闻言,有些意外地问道:“折冲府,不是应该还配有左右果毅都尉吗?这样的话,折冲都尉不在的话,还能有人领兵!”
“想什么呢?三百人的团,配有旅帅,队正和火长若干,你还要左右果毅都尉干甚?”
陈子昂好笑地盯着崔耕,说道:“即便折冲都尉真有事不在,领兵出调不还有旅帅吗?其他诸事不还有你这个军府长史吗?”
“我去~~”
崔耕听罢不由嘟囔起来:“怎么听着,我们这个折冲府有点杂牌军的感觉?”
“至于你的顶头上司,你也认识!”陈子昂又道。
崔耕差不多心里早已猜出来了,用手指了指帐外,问道:“不会就是外头那个高冷的小子,郭恪吧?”
“不得无礼,你得称他一声都尉大人!”陈子昂瞪了崔耕一眼。
崔耕撇撇嘴,道:“他这个折冲都尉也是水货,连下等军府的折冲都尉都够不上。”
陈子昂纠正道:“那也是货真价实的折冲都尉!再者说了,我大唐军政分离,折冲府自行开府,你的这位顶头上司别看年纪轻轻,如今却已经是正六品的昭武校尉了。他执掌一地折冲府,与刚刚升任新县县令的刘大人可是平起平坐。便是本官见到他,也得尊呼一声——都尉大人!”
崔耕一愣,呐呐道:“没想到这小子升官就跟坐火箭似的,居然这么快!前些日子才是八品的校尉啊。奶奶的,肯定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陈子昂闻之脸色变得肃然,猛地语重心长起来,告诫道:“崔…呃,陈某年纪比你大,而且你我在清源县衙共事一段时日也算相处甚欢,陈某托大叫你一声贤弟。崔贤弟啊,这位郭大人,我算是猜出一二了,绝非那种无背景无身份的官员,不然新增的折冲府官长位置就轮不到他了。你没在长安官场呆过,不知仕途险恶,更体会不到宦海浮沉。兴许啊,朝廷之所以突然在此地新增一个折冲府,说不定原因就在这位郭都尉的身上!”
“啊?”
崔耕一惊,猛然想起之前沈拓对郭恪捧上天的夸赞,还有刚刚不久前宋廉对郭恪的迁就,这都透着种种耐人寻味的信息。
当他听到陈子昂说,朝廷之所以会在新增一个折冲府,说不定原因就在郭恪身上时,他心中不由大胆地猜度,难道是某些人为了历练郭恪,才会有此突然举措?
如果是真的,那这郭恪身后的背景可就强大了,而且真实身份也复杂神秘了。
姓郭?
那应该不是皇子皇孙,那他又会是什么人呢?
“咳咳……崔贤弟啊,不用多想了,反正既然已经安排你进折冲府,你就要好好干,莫要浪费了这种机会才是!”
陈子昂拍了拍崔耕肩膀,又道:“听为兄一句劝诫,莫要小觑了别人,亦莫要高看了自已。这就是官场呐,复杂得很。”
不要小觑别人,不要高看自已?
陈子昂这想法倒是有点中庸的味道啊。不过他很纳闷,陈子昂真有这种中庸的官场生存准则,又会傲娇到得罪人,被人贬出长安呢?
果然,陈子昂说罢,又是自嘲地笑了笑,摇头道:“我也只会说别人,我自已又何尝做得到呢?”
崔耕见状,知道陈某人又想起在长安的伤心事了。
便要准备安慰他两句,突地——
军帐的帘子被人掀开,进来一名军土。
正是刚才在哨卡处为他们领路进帐的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