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言也沉默了,过了好久才发出一声令人不解的:“嗯。”
万幸的是,至少后面没怎么提问奇怪的问题了,听着顾谨言逐渐深沉的呼吸声,以及渐小的雨声,楚湛也扛不住闭上了眼。
只是睡了没几个小时,他被饿醒了。昨天幻想自己身体不适,导致晚餐没有胃口吃。
现在身体恢复了,胃饿得直抽。他强迫自己睡着,等天亮后再说。可翻来覆去一阵后,实在扛不住了,他不想吵醒顾谨言,于是打着手机灯准备搜搜房车里有没有吃的。
结果他刚从床上下来没走两步,顾谨言就醒了,他打开灯,看见楚湛在冰箱前。
“怎么了?”顾谨言坐起身,薄毯从他身上滑落。
“肚子饿。”冰箱里除了水还是水,完全没任何食物。
“拍戏要节食,所以我房车里没吃的。”顾谨言说着揭开毯子下床,他走到楚湛旁边,指着厨房餐台上昨晚楚湛没动的那份食盒,“这个你吃吗?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行。”
“吃。”楚湛饿得哪还有力气挑三拣四,更何况他也不是个对食物特别讲究的人。
顾谨言点点头,就打开微波炉将食盒放了进去。
房车的空间还是有限,两个大男人站在一个地难免拥挤,况且顾谨言赤着上身,他一转过身,楚湛便撞见对方强健的胸腹肌,眼睛无意识地一瞥,还瞥见了两道深刻的人鱼线,深深地埋进运动裤中。
他不自在地挪开视线,却发现顾谨言正垂着眸盯着他看。
“我先坐一会儿。”楚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走到一边沙发上坐下。
“叮——”微波炉里的饭菜热完了,顾谨言端到餐桌上,接着坐在了对面。
楚湛先给自己的胃填了几口后,稍稍缓了过来,见顾谨言一动不动专注地看着他吃饭,他不自在地问道:“你要不继续回去睡?”
顾谨言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楚湛光洁的额头和疏离分明的睫毛,半晌后他忽然问:“你昨天只是过来给我送饭?”
楚湛抬头,他顿了顿筷子。和顾谨言的视线交集,顾谨言的表情仍旧平平淡淡的,只是凝聚在他脸上的视线正等待着答案。
楚湛头疼地想着,还不如直接开始反强制的治疗,至少不用回答十万个为什么。
他有些疲于应对这个提升好感度的过程了,喊了喊刘询,刘询这个家伙八成睡死了。
“………主要是来看看你的病好了没有。”
顾谨言轻轻地点点头,目光却没从他的脸上移开。
楚湛悄悄地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早晨五点不到,外边的雨也停了。这种微妙的气氛令他坐立难安,他实在待不下去了。
两三口吃完饭后便起身开始穿外套,顾谨言看着他的动作,眉毛紧紧地拧起,他问:“你要走了?”
“嗯。”楚湛穿好外套又套上鞋子后,朝车门走去,“我得早点走,要不然待会剧组的人醒了,被人看到我从你的房车里出去不好。”
顾谨言往前跟了一步,表情欲言又止,但却没张口,只是定定地站在那看着楚湛打开了车门。
楚湛的脚刚要迈出房车,突然想起刘询那句“起码得眼里有光吧。”
他顿住脚步,扭过头观察顾谨言的脸部变化。不过说实话,他实在看不出些什么。
比起在之前催眠世界里的那个顾谨言喜怒哀乐尽写脸上,这个世界的顾谨言似乎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一双黑瞳永远是沉沉的,拂不开的浓雾似的。
楚湛犹豫了半晌,他打算试探一番,如果真如他意料中的那样,那么计划就可以提前了。
于是他朝顾谨言走去伸出手,顾谨言紧抿着唇,目光顺着楚湛的手指触摸到自己的脸颊,那根修长微凉的手指轻搭在了他的耳垂处。
接着楚湛欺近他,俩人的鞋尖抵着,姿势看似亲密。
顾谨言陡然紧绷了全身的肌肉,他听见楚湛问:“现在还对我感觉陌生吗?”
如果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顾谨言一巴掌挥开,顺带厌恶。那么这几天的火候还不够,只能再接再厉。
如果………
顾谨言盯着楚湛一张一合的淡色嘴唇,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要是换作以前,楚湛靠得这么近,他肯定会心生抵触。然而现在,他却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反感对方的行为,甚至还会有点紧张感。
“嗯?”楚湛又问了一句。
顾谨言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他刚刚问的话,他下意识地吞了吞唾液:“还好。”
楚湛一直盯着顾谨言的眼睛,盯得对方眼神不自在地闪烁。
眼神里光不光的,他不知道。但顾谨言略微僵硬和局促的表情却是明显不过。
楚湛感觉自己像个把纯情少女堵巷子里的小黄毛。
“过几天有时间吗?”
“什么事?”由于挨得过近,顾谨言的身体微微向后倾,却又不肯拉开距离。
“我们是不是很久没一起出去散心了?我这几天没什么工作,要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吗?”
顾谨言半晌没回答,他的眼神有些挣扎。对他而言,这八年来他所遭受的逼迫令他没办法一口应下。
然而现在面前的楚湛脾性大变,温和体贴地如同邀请他谈一场平等的恋爱般。
顾谨言难免感到困惑迷茫。
看来顾谨言对自己还是有所芥蒂,楚湛心想道,没办法,毕竟他改变从前的楚湛在顾谨言心里的形象才这么短的时间。
如果这点时间就能让顾谨言一下从受害者的角度变成了对自己有浓厚眷恋的恋人,那就只能说顾谨言大概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