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卿同样在看亦无殊的背影,看着看着手指就摸上了刀,指尖贴着刀锋细细摩挲,感受上面的余温,好不容易才勉强收住杀意。
“等我朋友。”他说。
张礼依稀记得那个和他一起来的少年,“噢噢噢,那行,你就……在这里等?要不要坐一会儿?那边有茶水,专门给来帮忙的弟子准备的,还有热毛巾,你这一身的血……擦一擦?”
“多谢。”翎卿颔首。
张礼心弦微动。
心说这个弟子也不像想象中那么难搞嘛。
不来上课知道请假,闭关也是老老实实地闭,没有像某些弟子,天天仰卧起坐,今天宣布要拿十年来闭关,明天就饿的不行,跟猴一样的窜出关洗劫饭堂,还有极个别人,他都不想说,闭关跟闹着玩一样。
但这个弟子就不一样了,人家是真闭关,关键是闭关两个月,还真让他突破成功了!
还会说谢谢,多好的孩子啊!
掌门果然是对的,这么好的天赋,还这么懂礼貌,这谁看了不抢?
肯定是要想尽办法留在自己家里啊!
这样想着,五百来岁的元婴真君忍不住对着他表面十八、实际一百一十八都不止的懂事孩子露出慈祥的眼神。
翎卿:“?”
他困惑地皱起眉,直直看了回去,结果张礼一接触他懵懂“澄澈”的目光,再一看翎卿乖乖坐在凳子上,双手捧着热腾腾的茶,蒸腾白气熏的他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些微血色。
身上的衣服湿着,红色还特显瘦,他穿一身“红”衣,比起成年男子来显得小小一个,腰背都还带着少年的单薄,显然因为这段时间的闭关又瘦了不少,一身父爱都被激发出来了,更慈爱了。
“…………”
翎卿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默默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这种看好孩子的眼神是什么东西?
他脸上的血可都还没擦完呢。
镜宗的人是不是要求太低了点,有这么求贤若渴吗?
他完全忘了他做过多过分的事情,对比他做的那些事,他就是上房揭瓦都不奇怪,在这种心里前提下,稍微表现好……好吧不需要多好,只需要正常一点,可不就得让战战兢兢的可怜执事老怀大慰?
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大概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翎卿捧着茶杯喝茶。
嗯,专心看考核。
不要再看奇怪的人了。
他和展洛就排在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很容易就能找到展洛所在的位置。
这小子从进去就开始提心吊胆,恨不得在心里默念八百遍管住眼睛管住手,僵硬成了一个木头人,走路时手脚都不协调了。
张礼注意到他关注的方向,也看了一眼,说:“是个命苦的孩子。”
“嗯。”翎卿低低应了一声。
张礼犹豫了一下,“我刚还特地找人去算了他的八字和命格,发现两者很奇怪,八字和命格不太匹配,总之就是……”
他没说结果,但翎卿却补足了。
“五弊三缺必占其一,财星入墓,一生贫困潦倒,注定短命,是吗?”
“你知道?”张礼惊讶。
“我有个……朋友,也是这样的命格,我想了很多办法给他续命,但他还是死了,死的时候就比展洛大五岁。”
展洛今年十五,比他大五岁,那就是二十。
张礼微微一惊,心生恻隐。
难怪这小子非要带展洛入门呢,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
原是有故人之姿啊。
“不过没有下一次了,”翎卿目光沉静,“他不会出事了。”
怎么不会?张礼心说,掌门来了都不一定能解决,你有什么办法?
这种命格不算特别凶险,至少不如刑克六亲的天煞孤星来得决绝,而且这种命格的人不妨碍他人,大多只伤己身。
但遇到就很麻烦了。
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打击人的话。
少年人嘛,义气当头,哪能看着朋友出事,肯定是要帮忙的。
说不定有办法解决呢?
况且人都在镜宗了,一起想办法,总能度过去的。
也就随口附和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