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悬光蓦然与她对视,话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不可思议。
董秘秘不觉得有问题:“齐淼和冷丝瑜明显是偏执人格,杜博雅执着于公平正义,你阿姐不偏激,但也爱钻牛角尖。”
她反问汪悬光:“步桃又怎么会是例外?”
汪悬光默然不语。
屏幕荧光在昏暗中交错照射,她静立在那里,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纯棉t恤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
屋内四面墙壁上,五块的扎板已经梳理出大致脉络。
齐淼、冷丝瑜、杜博雅、汪盏、步桃,这五位受害者在照片中,或冷淡肃穆或明媚张扬,无一不向房间正中投来虚无的注视。
宇宙用最精妙的计算构成物质世界,冥冥中仿佛有股无形却不容置疑的力量掌控着万事万物,让命运像藤蔓一样生长、缠绕,滚滚向前。
步桃将自杀嫁祸给秦销。蝴蝶在远方轻轻地扇动了一下翅膀。白诺从阴影中伸出手,抓到这一线银亮冰凉的游丝。
于是细小的命运齿轮开始转动,六七年来的质疑、疯魔与探寻被白诺研墨成细小均等的颗粒,继而化做闪着清光的微粒,从四面八方,最终汇聚到这间房。
汪悬
光一动不动地静立许久。
董秘秘朝她伸出手,眼睛瞟着她指缝间的电容笔。
汪悬光把笔递给她,对方走到步桃的屏幕前,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在扎板的空白处写下标签。
——自毁倾向。
——表演型人格。
——戏剧性谢幕。
汪悬光凝视着照片中的步桃,侧脸被暗淡的光影勾勒出一道清晰的轮廓。
董秘秘尽力了。
用现有资料拼凑出一个这样的故事对汪悬光而言已经是莫大帮助。一直到舞台象征为止,汪悬光都是能接受的,从“死给你看”开始,逻辑突然跳跃到她不能理解的地方。
步桃这条线,像双螺旋结构的dna,尚且缺乏能够稳定链接的“氢键”,再多的细节堆积也串不成一条线。
这当中最关键的拼图是:
步桃是谁?
什么人需要新身份?
什么人能一手策划自己的死亡,严谨到瞒过法医的痕迹勘探,将自杀现场伪装成谋杀?
某个答案呼之欲出,犹如一小团云雾,冒出、氤氲,却又在唇边消散。
汪悬光百思不得其解,把杨醇送来的硬盘翻了个底朝天,又一遍遍地浏览秦销的账单。
冥冥中似乎有种难以言喻的直觉提醒着她,找到步桃的真实身份,潜意识中忽略已久的冰山会从中自动浮出水面。
“嘶——”
汪悬光痛得抽了口冷气,不满地睁开眼,眸底满是烦躁与厌弃。
秦销从她胸前抬起头来。
他的指尖揉了揉刚咬过的肉粒,形状优美的薄唇微微一弯,声音毫无歉意:
“这种时候走神……你想要一点更激烈的,嗯?”
卧室一片昏黑,只有床头壁灯散发着暗淡的光晕。两道交迭的影子映在墙壁上,空气中充斥着肉体撞击溅出的滋滋水声。
秦销出差五天,又横跨一个太平洋,精力丝毫不减。凌晨叁点半落地,直奔汪盏的别墅。
“你不想我吗?宝贝?我好想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