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往张府那道朱红的大门快步走去。
反倒让张府的人落在了后面。
谢意看着他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变成疾跑,单薄身影于夜色中映着张府门口的灯笼,很快消失在朱红大门里。
想起在松月湖边,听到他和那个黝黑男人说的话。
谢意能感觉到,即便那个傲气凌人的公子对他出言不逊,他也是真心想救张流微,就像他救那个闭气的婴孩。
因为他是大夫。
他说,人命关天。
谢意突然感觉到胸口一滞。
好似再次回到那个鲜血流满整个落霞殿地板的夜晚。
如果,当年有这样一位大夫等候在宫门外,谢尘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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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中,张流微躺在床上,已经休克。面容呈贫血貌,浑身冰冷,血压极低,全腹压痛。
时暮先给患者输上血,吸上氧,纠正休克状态,接下来就需要尽快完成输卵管切除术,止住腹腔内的出血。
张绥还有一众婢女,乃至那个医馆坐诊大夫靳鹤林也全都跟来,一堆人乌泱泱塞在卧房里,晃来晃去。
时暮沉声吩咐:“不要影响我看诊,所有人都出去。”
张绥刚转身就听到身后的大夫开口:“将军稍等。”
张绥转过身,哥儿已经站在自己面前,干脆利落地交待:“接下来我要为他进行的腹腔镜下的输卵管切除手术,主要就是切除破裂一侧的输卵管,术后可能会引起可能存在出血、感染、器官损伤等风险,但为了帮他保命,这是必须做的。”
“听懂签……”想起没有手术确认单,时暮吞掉后面的话,摆手,“听懂就出去吧?”
张绥走出卧房依旧感觉自己,好似一句也没听懂。
医疗空间里提供了完整的手术室。
只要时暮想一想,所有设备就开始运转。
给张流微完成全面检查后,伴随着滴滴作响的心电监护仪,没有一丝温度的无影灯亮起,照出绿色的手术床。
旁边的手术刀泛着金属的冷光。
一切是那么熟悉。
工作多年,手术室是他每天停留时间最久的地方。
累积上千台剖宫产,上百台输卵管切除。
但现在,没有助理医生,没有麻醉医生,也没有器械护士,所有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来完成。
给予患者气管内全麻,铺好无菌孔巾。
换好手术服和拖鞋,带好口罩、手术帽,洗手后,再次穿上一层无菌手术衣,戴好无菌手套。
准备就绪。
时暮站在手术床前,握住手术刀,在张流微露出的肚脐位置,精准地落下刀刃,用力。
伴随着皮肉被划开,鲜血从短短的刀口中涌出来……
第18章
张流微确实情况危急,腹腔出血两千多毫升。
若不是医疗空间里各种药物、血浆充足,这命能不能保住真不好说。
张绥在卧房前踱步,几乎快把地砖踩碎。
正妻殷琼来给他送了几次茶水,都让他烦躁地挥开了。
刚才是被担忧冲昏了头脑,其实此刻细想,张绥又觉得自己好像要白忙一场了。
时献虽然任太常寺少卿,但只是管理太医署,本身也不是大夫。
庶子时暮在时家的时候,更是同僚皆知的一无是处,比嫡子差远了,还因品行不端被赶出来,他有什么本事治病救一个被太医院大夫判了死刑的人?
卧房里静悄悄的,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深夜的庭院中,凌王谢意正闲坐喝茶。
张绥心中清楚,凌王来关心自己,自然是因为谢家对自己还是有所依仗的。
一个时辰之后,门从里面打开。
张绥立刻冲过去,谢意也第一时间站起身。
他看到,时暮带着一身斑斑的血迹走出来,只是看着,便能闻到浓烈的腥味。
好似自血海中来。
在张绥无比紧张的视线中,他从容开口:“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没有太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