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兰因为名字带兰,素来喜欢兰花,时暮便把花带回家中。
江小兰看到这束用雪白布带扎起的墨兰,果然很开心,找了只陶罐,接上清水,把兰花插进去,摆在窗口迎着阳光的位置。
虽然窗户破破烂烂,但江小兰打理得兴致勃勃。
这一刻,时暮买房的心从未有过的迫切。
想让她开开心心地按心意布置自己的家,想摆几束花就摆几束花!
梅花大街,春雨堂中。
孔白术背着手在医馆里,犹如热锅蚂蚁般来回踱步。
眼看着医馆日渐变得门口罗雀,手里的瓜子早已经不香了。
忍不住,怒气冲冲地问小药童,“到底怎么回事!那些女人都怎么回事!怎么一个病人都没有?”
小药童缩了缩脖子,哭丧着脸回答:“师父,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些病人现在都不来咱们这里了。”
孔白术想起那天医馆里病人的聊天,想起了那个新开的时暮堂,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
之前,他还真没把那个叫时暮堂的医馆放在心上。
可此刻,看着眼前自己空荡荡的医馆,孔白术只觉得头顶都在冒烟。
这些病人都被骗了吧。
怎么会相信那个庶子呢?
小童给他出主意,“要不师父您降点诊金,吸引点病人?”
孔白术立刻跳脚,“凭什么降诊金!我看诊不辛苦?降了诊金你喝西北风去?”
小药童不敢再说话。
两师徒正大眼瞪小眼,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又低又密的念叨声,“南无佛陀。南无达摩。南无僧伽。南无室利。摩诃提鼻耶。怛你也他。”
随着这阵声音,一个浑身裹在黑袍中,身形佝偻的老妇人从春雨堂门口拖着步子走过。
这老妇人神神叨叨的,平时就常在梅花大街附近的几个坊中,如同游魂般游走,嘴里总是念叨着一些经文,时不时说着些什么“报应”、“业力”、“地狱”之类,听不大懂的词。
若是在街上被她看到什么让她不满意的事,这老妇立刻就会过来恶狠狠地诅咒,“你这样定被恶鬼缠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平时,孔白术多一眼都懒得看她。
但此刻,眼看着黑袍老妇就要走远,孔白术计上心头,扬声喊住她,“王婆!”
老妇人转身,从黑袍中看过来,嗓音沙哑又僵硬,“怎么了?”
孔白术小眼珠狡诈一转,“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让你积份大功德!”
老妇人浑浊的眼珠里顿时绽放出兴奋的光,“什么?”
“你去前面看看,那边有个新开的医馆,名时暮堂。”孔白术义正辞严,“大夫不过是个哥儿,胡乱看诊,定是那双手染血,满身业障之人!”
第26章
太阳还未从东边升起,远方天际显出一种晦暗的幽蓝色。
梅花大街上,路人已经开始脚步匆忙,店铺里也开始有了忙碌的响动。
尤其像酒楼这样的地方,更是要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那才能挣钱呢。
今朝醉的老板此时正在里面忙着安排小二和大厨,准备开张。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稀疏的钟铃声。
老板伸头出去,看到一个黑袍老太婆正在对面时暮堂门口手持钟铃,边转悠,边囔囔有声。
走了两步,伸出枯枝般的手,一扬,黄色的纸片飞扬而起,然后落下。
竟然都是些符纸。
老妇人连洒了几次,时暮堂门口顿时变得一片凌乱。
今朝醉的老板也认识这个老太婆,乃是附近一坊中,一个独居的神婆。
平日靠给人算命过活。
神婆之流外表看着总是神神秘秘的。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信这类算命之说。
但毕竟世界玄妙,未知的东西太多,大家自小也会烧香拜佛,因此即便不主动去算命,也多少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对这些人敬而远之。
此刻看到神婆在时暮堂门口洒符纸,今朝醉里的小二大厨、起早路过的百姓,不禁都满腹狐疑。
难不成这时暮堂还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黑袍老妇神神叨叨地在医馆门口念叨着。
两个提前来时暮堂,想早点排队看诊的妇女顿时远远地停下了脚步。
“王神婆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