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允霁忽地将手中的瓷杯握碎了。
他在齐婉兮面前伪装出来的温和面孔突然有了裂痕。
瓷片入手,血流了下来。
一旁的齐婉兮还没来得及琢磨,就大惊失色。
“世子!您这是怎么了?”
她忙唤人拿了东西来,帮裴允霁处理起伤口。
裴允霁垂着眼,神情不明,目光却落在齐婉兮的头顶。
这三个月来,他这个世子妃的温顺纯良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十来年在京城,裴允霁自是没少见过人心浮动,钩心斗角。
只是那沈娇,在他身边这么久,心思竟还单纯至此,蠢得咋舌,往日里和齐婉兮显得情感有多深厚,结果人都被她卖了。
裴允霁心里轻啧一声,不管是与不是,皆是沈娇的因果,为了她和明媒正娶的妻子生了嫌隙,又是何苦?
帮裴允霁处理好伤口,齐婉兮抬起脸,刚好对上了裴允霁阴翳的眸。
她颤抖一瞬,泪意瞬间漫了上来,怯生生道:“这一月来,沈娇实在不懂事,总惹世子生气,妾身就应允了那个苏州的富商……
“世子,您可是怪妾身自作主张了?”
裴允霁将齐婉兮的神情尽收眼底,是真是假他竟一时心中没底。
片刻后,他勾唇一笑,神情亲善,笑意却未答眼底。
“无妨,你既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一个奴婢去留的小事,你作主便是。”
此事就这样告一段落,接下来的年夜饭、守岁,亦无人再提起沈娇。
零点钟声一敲,裴允霁同齐婉兮互祝新年后,便径直回了自己院里。5
齐婉兮看着男人透着冷峻的背影,隐隐有些不安,好似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贴身婢女小桃在一旁忧心忡忡地开口:“是那沈娇自己想走,世子妃又何必替她遮掩?瞧世子爷那样,也不可能想把她追回来,但如今您这样说了,总归是个隐患啊!”
齐婉兮垂眸:“我也想她走远些,别回来了。”
谁能不想丈夫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呢?
她能忍,也愿与人为善。
可既是沈娇自己想走,她便帮人帮到底。
自己那可望不可求的自由,她希望沈娇能获得。
况且,裴允霁也不是想追究的样子。
过了这一阵,就算到时突发奇想想查,也已是时过境迁,毫无对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