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从自己已然不多的积蓄中拿出五百链沫,摆在桌子正中。
祝双紧盯着链沫沉默住,半晌才咬牙道,“五百就五百,反正我也要走了,不怕旁人报复。公子想问什么?”
“先说说何为献奉教?”
“这说来便话长了。”祝双看李之罔面有不耐,赶忙转口,“我长话短说。这县城里曾有户五口之家,皆有病在身,但心怀良善,一日偶然从河边救起一人。此人唤做朴道子,为报答这家的救命之恩,便把这家的伤病全部治好,随后更在平苏县安定下来,也就是此人建立了献奉教。献奉教要求人和睦而居,以爱自己般爱他人,正所谓人人和睦,大道在即。为此,朴道子不仅散布家财,更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以使教众和睦,一时平苏县人皆加入其中,献奉教几乎人尽皆知。”
李之罔默默听着,并没出任何议论。
“朴道子想得好,但情况却并不如他想得那样,人们有了更深的修为,反而更加仇视,各家各户都为了自己的利益打得头破血流。见此,朴道子改变了方法,他要求入教的每一人都献上自己的珍爱之物,以此让人有所顾忌,不能再像往常那样争斗。”
“那怎会演变成如今这样,人们似乎都不愿再提及献奉教。”
“我也不知。”祝双摇摇头,“我便是那时候退了教,对教内生了什么已不甚了解。”
李之罔点点头,转而问向下一个问题,“张赣阁下应知晓吧,听说其也是献奉教的,那他珍爱之物是什么?”
祝双促狭一笑,“那自然是他的妻子了,这点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为了满足教义,他不仅把自己的妻子献了出去,甚至听说他三个孩子无一人是他亲生呢。”
李之罔大受震撼,一时竟无话可说,良久才道,“那他妻子没有一点抗拒?”
“他妻子,乃至整个瓮氏都是献奉教子弟,自然不会反对。”祝双笑道,“但为了实现那个教义,将自己的妻子亲手送与旁人,与禽兽有何差别?”
说实话,李之罔的脑子已经有点乱了,他本来想抓住张赣的孩子来威胁他,但现在他三个孩子都非他所生,这就算抓到还能威胁到?他前面的设想在横插一道的献奉教出现后,似乎已化做了虚无。
“有劳阁下解惑,阁下可将链沫收走了。”李之罔站起身来,待祝双将链沫拿起后道,“我不想有人知道我二人见过,若有人知道了,我只能当做是阁下泄密。阁下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再过几日我就打包好行李,再不回平苏。”祝双忙不迭地点头。
李之罔随即点点头,一言不地出了白云居。
接下来的几日他一直在思虑到底能用什么威胁张赣,毕竟按罗澍的情报而言,张赣的修为已经来到了武道五等,非是他现在三等能够撼动,只是他把妻子送给旁人享用,子女又非亲生,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他。
就在这样的思虑下,李之罔终于是等到了张家的人联系他,与东郭家一样,也是邀请他去药园一观,这一次,他没有拒绝,而是相当痛快地带着葛氏两兄弟随张赣的族弟张祥前往张氏药园,至于罗澍,则是考虑到其曾进入过药园,恐被有心人注意到,遂并没有带上,而是在外接应,以防不测。
张家的药园设在县城外,占地不小,因为已近开春,有许多的仆役正在山头做着准备工作,李之罔坐在马车上,将这一切尽收于眼,同时与罗澍此前提供的文字情报一一对应。
张祥以为他想就近去看,套着近乎道,“公子可是想看看我们是如何种药的?老张头,转道去小丘山,也好让公子知晓我张家的药材俱是真材实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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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张家的名声我是听过的,不然也不会远道从礁原城赶过来。”李之罔摆手打住,“张家主如今在何处,我想快些与他商议下来,好回去歇息。”
“如今马上开春,家主正在协调人手,恐得晚上才能见公子。”张祥小心翼翼说道,生怕李之罔转投别家。
“那行,张兄且载我等去歇息,张家主回来了再说。”
张祥自然不会反对,又叫老张头改换方向,一路往药园里开。
来收取药材的人年年都有,故此特意修建了几间宅院来招待,张祥把李之罔三人送到后便告辞离去,只留下一人以做两方后续联系。
“好了,现在我们算是顺利进来了。”见没有其他人,李之罔对葛氏两兄弟吩咐道,“礁宜,你去巡视屋内,看有无特别之处;礁固,后面的山头上就是张赣的住宅,你找个由头出去,查清我们这儿与张赣住宅的通路,看中间有没有暗哨之类的。”
葛氏两兄弟当即抱拳出去。
李之罔则在屋内静坐下来,开始修炼《玄都天经》,毕竟说不得要与张赣做过一场,临时抱佛脚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待到夜晚降临,他才睁开眼来,却是张祥留下的人通报说张赣已经回来,要为他设宴。李之罔答应声,推开门来,现葛礁宜立在外头,出去查探的葛礁固反而不见踪影,他顿时警铃大作,但面上不显,只一边让葛礁宜守在院子里,一边让人带路,去往张赣的宅子。
张赣三十来许,没有蓄须,看起来颇为年轻,但一脸严肃,见到李之罔后扯出个笑脸,道,“王公子请坐,今日诸事繁忙,刚近忙完,勿要怪罪。”
李之罔先拱手,随后坐下道,“是在下来得突然,何与张家主有关?张家主抽空请宴,在下深以为幸。”
张赣哈哈一笑,“公子见谅便好,这几日我都会忙,公子且多待几日,待事情稍解些,我便与公子商定收购药材一事,保证让公子归有所得。”
这个意思就是宴上不谈正事,李之罔只能遵从,便与张赣喝酒饮食,聊些逸事。
几杯好酒下肚,又吃了些餐食,张赣忽得面色一转,道,“今日我回返时,下人报予我公子的一名护卫进了我内院,似有不轨之举。公子有何可解释的?”
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葛礁固一直不回,多半是被人捉住,李之罔只能硬着头皮道,“我那护卫年轻性子,觉着宅子里待得不甚快活,我便让他出来透透气,没曾想他竟叨扰了张家主的宅院,回去后我一定好生教训他,让他再不做这冲突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