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律这下是真有点懵。之前陶汀然信息素不稳定,只要他抱就会好,再不济就亲亲脸,吻吻喉结。
亲密接触的时候,周其律能感受到陶汀然汹涌或平稳的某种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能牵引着他一步步安抚着对方。
陶汀然不吃乱七八糟的药后,周其律对他身体的感知会更明显,但是目前什么都没感觉到,看来是单纯生气。
“跟我去一个地方。”周其律看了看他,牵着他往另一侧的楼道下去。
此时人迹寥寥的林荫道,冷白的灯光零碎穿过错落的枝桠,落在散乱飘散着枯叶的水泥路上。陶汀然跟着他跑,满身斑驳的光。
“去哪儿?”陶汀然很怕周其律介绍女朋友给他认识。
周其律说:“到了就知道了。”
跨年晚会全校必须参加,走读生没提前报备的,也必须等晚会结束再离校。周其律拉着陶汀然到一面被拔了碎玻璃的墙边,让陶汀然踩着他手心爬上去。
“你带我翻墙?”
“委屈一下。”周其律说。
陶汀然狐疑地看他,嘴唇嗫喏,刚想说话,刘主任的声音突然乍响——
“那两个谁!?”
刘主任拔腿朝他们冲来,同行的老师愣了几秒,跟着追:“刘主任——”
角落暗,陶汀然闻声识人,心一跳,说:“老农也来了。”
“嗯。”周其律淡定得不像第一次翻墙,果断抱住陶汀然的腿将他送出墙面,“手撑住,翻出去。”
“还不快下来!”刘主任嘶吼着,跑近些认出刚还在拷问的学生,气急败坏道,“周其律!!”
陶汀然不敢多停,立刻翻出墙外。周其律往刘主任那儿看了眼,往上一跃,三十秒没到就完成“越狱”。
刘主任气喘吁吁,怒不可遏,瞪老农道:“和他一起那个你看见没?”
老农看见也只能说没看见:“太黑了,我近视来着。”
“你别跟我装,是陶汀然吧?”刘主任吼,“你看看你们班的学生!”
老农不认:“你们班的。”
刘主任让他气得没话说,几秒后,咬牙切齿道:“我说什么来着,他俩早恋你开始还不信!现在好了,都敢当着校长面亲嘴了!”
老农不知周其律和陶汀然的具体情况,硬着头皮打圆场:“都是节目剧本,别当真,主任。”
“阿嚏——”
陶汀然打了个喷嚏。
今晚这么一冷一热很容易感冒,出租车内暖烘烘的,周其律抽出一张纸给陶汀然。
绿茶香味的纸巾。陶汀然嗅了嗅,心里哐哐倒酸水,“你哪来这么多香香纸?”
“网吧拿的。”周其律帮他拉外套拉链,说他,“不好好穿衣服,耍帅?”
“耍帅怎么了,”陶汀然小声嘀咕,“你耍朋友我还没说你呢。”
“什么?”周其律抬头就看见他一脸不服气,嘴巴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陶汀然撇过头不他,过了一会儿又往人跟前凑,干巴巴地说:“网吧那个女生送你的?”
“嗯?”
“纸。”
周其律反应几秒,笑着说:“想哪去了?林哥放吧台自用的。”
“哦。”陶汀然转向窗外,绷着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挑了挑。
他问:“我们去哪儿?”
“欢迎来到長启2025跨年音乐节!!!”
“呜————”
照月湖湿地公园,草坪中央搭建了舞台,巨大的电子屏幕投映着舞台上激情献唱的乐队,摇滚的沸腾音乐回荡在山与湖水之间。
数千人在航拍下,用手机电筒当荧光棒挥舞,一声声鲜活热情的尖叫,刺破陶汀然的耳膜。
很吵,但是是不令人反感的热闹,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要骑到我肩膀上看吗?”周其律突然转头问。
他们来得晚,只能在后面看。不少当爹当哥的托着小孩儿骑着脖子看表演,陶汀然微怔,不知所措地静默着。
半晌后,他摇了摇头:“算了吧,我很重,又不是……”
“你的意思是我举不起你?”因为吵,周其律离他很近。
他眉梢微动,蹲下身,拍拍肩膀,抬头望着陶汀然道:“试试,小寿星。”
陶汀然被周其律举得高高的,他看见更为广阔的舞台和世界,尽管脚处于腾空状态,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知道。
周其律不会让他摔。
炫目的灯光划破长夜,陶汀然忽然鼻尖酸涩,一股热流涌向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