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殿前高悬的匾额写着“栖梧殿”三字,取的是凤栖梧桐的寓意,原是为北宁王妃所准备的。
而李鸢在与成王结亲之前,原订的婚事便是与那北宁王,便自然便将其当作是自己的宫室了。
宫婢们好不容易收拾出来的殿堂,让李鸢这样的未来的成王妃住,自然是无有不妥的,但是叫一个身份低贱的外来女子住了,不免引起宫人私下里的议论。
“那个女子算是什么东西,怎么能住栖梧殿这样的地方。”
“你没听见世子殿下口口声声唤她作娘亲么?”
“娘亲……哼,向来只听说用狐媚妖术蛊惑男子的,而今也是开了眼了,竟能用在孩童身上。”
“眼红什么,你要能哄好世子殿下,也不说叫一声娘亲了,就让他能听你说几句话,你就能住那栖梧宫,还有贵妃娘娘和咱们姑娘给你山一样海一样的赏赐等着呢。”
“哄个小孩算什么本事,我们要是像那种贱民一般,早早嫁了人,奶过七八个孩子养着,肯定也知道怎么哄……”
这话一落,当即引起许多宫婢的嬉笑声。
她们虽只是这宫里最下等的伺候婢女,但名义上,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妃子一样,都是皇家的女人。
入宫时便得验过身子,一个个均得是完璧之身,毕竟她们是给皇帝王爷们备着的。
虽然大半人终其一生,连圣容都不会见得一面,更不用提上得圣榻得宠了,但终究比外面那等被野男人糟蹋、不三不四的女子要好上太多。
这此起彼伏的笑声里化解了众人对苏遮月的嫉妒,替换成了满满的嘲讽。
充其量就是一个奶妈子而已。
世子如今年少不知事,尚能蛊惑一下,等世子岁数长起来,念书识礼,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后,对这样的贱女,只怕避之不及呢。
这些言论很快传到了李鸢贴身婢女蓉蓉的耳朵里。
她端着午膳进殿,刚好看到李鸢正放走一只白鸽。
这白鸽是韩邕送来的,与她说姜嫣那边什么动静也没有,只是回老家探亲去了,但李鸢蹙眉看着这信,总觉得哪儿不对。
但她确信韩邕是不敢背叛李家的。
且说韩邕这个人家世其实不入流,他父亲经营过商坊,虽然后来转手了,但子嗣不免沾上了一些财侩气,听说便是他做官后,他兄长还偷偷卖过私盐,这是那推崇士农工商,商为末路的姜家决计瞧不起的人。
韩邕能爬到现在的位置,也全靠李家不拘一格的提拔,而李家能让他青云直上,也能让他万劫不复,而去姜家那边,他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他这人精明之极,不可能做蠢事。
但这信……
李鸢正思索间,听得蓉儿摆饭提起宫女们的闲话,也多补了一句,
“如今那女子伤好的差不多了,姑娘还容她在那儿住着么?”
李鸢将那宫室让给苏遮月后,便自己住了这旁边的贞元殿。
但规格上是比不上栖梧殿的。
蓉儿不像那些宫婢们一般嫉妒苏遮月什么,只是考虑到她家姑娘的身份,觉得不妥。
毕竟这宫殿布局也讲究风水气运,栖梧殿的一切都是比着皇后的椒房殿来的,这种风水会滋养人,她倒不觉得苏遮月那等女子在那儿住几日便会有凤命了,但她家姑娘本就该住那儿,若是换了地方,不合适,多少也会受些损耗。
“而且那姑娘将世子实在迷得太厉害了,万一教唆世子来对付姑娘您……”
李鸢听了却完全不以为然:“她没这个本事,也做不到。”
若是姜嫣那般的身份,倒还需要她忌惮对付,如苏遮月这般的,那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就好像伸手便能轻易捏死的蚂蚁一般。
她一个人怎么会和小小的蚂蚁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