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害怕!”场务大姐眼里维持着叶牧进门时的亮度,游刃有余摁着叶牧的后颈,说:“姐家里开中医馆滴,平时给人拔个罐针个灸撒滴,那都不在话下!薄怕!”
叶牧进门之前把所有常见突发急性病的症状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唯独没有想过这个情况,命门都让人扣住了才紧张起来,豆大的汗珠当即滚落,他用力挣扎了几下,根本挣脱不了一点。
大姐抬手噤声:“薄吱声,嘶……这有撒毛病嘛……”
“大姐,我其实是装……”
话音未落,大姐一手抓着叶牧的腕子,一手架在他的腋下,轻轻一个借力,把叶牧掀翻在一边的躺椅上。
“嗷!!”叶牧被摔懵了,他强忍着胯骨撞在藤条上的疼痛,眼泪聚在眼眶里,惊恐地看向大姐,说:“大姐,我有急……”
“薄哭!大小伙子!中式医学不相信眼泪!”大姐声如洪钟,抬手掀起叶牧的衣角,一个火罐嘬了上去。
这是中式医学吗?这他妈不是中式恐怖吗?
正在这时,叶牧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掏出手机,是刘叔发来的消息:“少爷,我们快到啦!”
叶牧奋力冲大姐举起手机,说:“大姐!我真的得走!!我……”
“啪!”又一个火罐嘬在了叶牧的后颈,叶牧连疼带吓,又一次“嗷”地叫出声来。
场务拍了拍叶牧的屁股,说:“撒着急上火滴,一个火罐滴事!”
拉扯之中,外面走廊上忽然响起鼎沸的人声,老叶大概已经进酒店了,正在跟节目组寒暄。
叶牧一个激灵,抬腿就要起身,本来没溜走就够惨了,躲也不躲,就这么一身玻璃罐子地被老叶当场捉拿也太衰了,他丢不起这个人。
大姐看叶牧挣动得厉害,连忙按住,没想到一个火罐没嘬紧,“砰”得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
声音有点大,整个走廊都安静下来。
算了,叶牧想,没有用,他认命了,要不等会儿坐北朝南给老叶磕个响头,只要别当这么些人的面把他倒吊着叉走就行。
至于梦想……
叶牧鼻尖一酸,再也没忍住,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他偏过头去,面朝着墙,这是他最后仅有的倔强了。
走廊里,老叶被人簇拥着,还在跟泛星的高层打招呼,猛地听到会议室里传来一声玻璃摔碎的声音,老叶不动声色地蹙起了眉。
葛经理跑去会议室门口探头向里看了看,凑近老叶低声说:“叶总,是少爷,在里头拔火罐呢。”
“哈哈???”老叶惊喜地低笑一声,顿了片刻,对刘叔吩咐道:“去,去推拿房看看有没有多余的火罐,让他们都送过来。”
自从这个逆子说要当法医以后,这是头一回,老老实实没有跑,老叶心里都乐疯了,忍不住也走到会议室门口往里瞥了一眼。
就一眼,只见那个不孝子被人摁着,趴在那里薄薄一片,身上嘬着火罐的地方都红了。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很复杂,老叶搜肠刮肚,终于想到一个词。
心花怒放。
可算有人治得住你个小兔崽子了!!给我嘬他!!火罐不够再来两箱!给我狠狠嘬住他!!把他腿给老子嘬断!看他还乱跑!!!
葛经理觑着老叶得意的神色,小心请示,“叶总,前两天少爷跟我们说,想要出道给您个惊喜,您说少爷这……太孝顺了!我们大伙儿听了都很感动,就也先瞒着您没报告,您看这事……”
要不说葛经理是个人精,碟中谍之双面间谍,这样的打工人爬不上去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老叶听完摆摆手,心里一阵暖流淌过,儿子是好儿子,就是倔了点,如今知道自己垒个台阶下来,看来终究是思想工作做到位了。
老怀甚慰啊!
老叶决定装作被蒙在鼓里,全了兔崽子这份孝心。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冲着叶牧的方向,对葛经理指示道:“服务好顾客,就是服务好上帝!在这里就要听顾客的话,在家才需要听爸爸的话!在这里养你们的是上帝,但是在家养你的是爸爸!”
老叶说着,看了眼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叶牧,声线又抬高一个八度,“顾客约等于上帝,上帝约等于爸爸,听爸爸话的,就是好儿子!”
葛经理是个无神论者,这个约等于他约不住,机锋打得太隐晦,搞得他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该拜上帝还是拜爸爸,只好试探地答道:“好的……爸爸?”
老叶:????
说完这番爸爸论之后,老叶神清气爽地离开了,回去的车上仍在沾沾自喜,对刘叔说:“兔崽子长大了,知道孝顺了,你看,这不就不闹着当法医了么,嘁,知道自己找个台阶下,还给我惊喜呢。”
刘叔应和,“少爷打小就聪明,如今这是开了窍,您的福气在后头呢!”
老叶喜不自胜,但是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强行绷着脸,“我就说嘛,好好的,非要当什么法医,当老子的血压是液压的么?夺危险啊?夺残忍啊?夺无理取闹啊?”
刘叔连连点头,“是是是,少爷一表人才,当个小明星,还不是轻轻松松!”
老叶一皱眉,“小明星?我叶仅淮的儿子,怎么不得是个影帝!?他跟那些个蹦蹦跳跳的,差哪儿了?”
刘叔附和,“可说呢!少爷跟夫人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进了娱乐圈,那些个什么金鹰金熊金英雄,那都得拿一个遍!”
老叶十分受用,翘起二郎腿,“当然啦,随我的地方也不少,不过主要还是随了他妈,他小时候我就不知道替他推了多少奶粉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