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特么抬我上车开车追啊!”
第45章不好的预感
尽管蒋天奇一度指挥张威美式截停,可孟了了到底还是在一个十字路口与他们分道扬镳了。
车停在分局车库,蒋天奇蔫儿巴着被抬了下来,又瞪了张威一眼,对他死活不肯漂移截停感到不忿。
张威心说车上坐着可是市局领导,您是他儿子您当然不怕,我怕……我怕您调去市局之后我当不上队长啊!
林奈和杜同舟坐着另一辆车也回来了,几个人又合力把蒋天奇运到了专案组会议室,这现眼的一路才算完。
蒋天奇在一片欢迎声中主持了会议,和专案组的同事们分享了他们取得的口供。
“所以,沈为民确实是为女儿报仇,才屡屡犯案?他女儿死的那天也是下着大雨,尸体同样一丝不挂,括约肌有严重损伤,身上有烟疤,和他的作案手法都对上了。”听完林奈对口供的简要陈述,汤芒啧啧摇头道,“同样作为一个父亲,于情我能理解他,可于理于法……”
“那她闺女的死因……确定是自杀吗?”另一个侦查员问道。
“这个问题已经联系廊坊那边了,他们正在研究重启案件调查。”蒋天奇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事儿大概率不是自杀,就算最后一下是女孩儿自己来的,也是现场被逼得走投无路之下的结果。”
“难怪他有心要等警察发现了尸体再走,他就是想看看我们是不是也和当年一样,草草结案。”
“我一直想不明白,现场那么完整,没有打斗痕迹,他一个半大老头儿是怎么完成的犯罪,即使有同伙,也不能保证把一个人毫无痕迹地完全制服并杀害。现在我知道了。”赵辰又翻了翻过往的记录,恍然大悟道,“他把这些受害人囚禁起来,不断地虐待、折磨他们,这也是这些死者身上或轻或重有陈旧伤的原因,只是杀害时间和虐待时间并不匹配,导致很多伤情无法体现,所以让我们没有办法深挖这点。直到施虐时间足够长,手段足够残忍,他们就会丧失全部人格和生的希望。等他们彻底沦为行尸走肉后,沈为民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让这些人自己走到陈尸地点。他或者他的同伙只需要用绳子把他们勒死,其他一点儿阻碍都不会遇到。是这样吗,杜教授?”
杜同舟点点头,顺着话茬说道:“精神控制领域最有名的是美国在二战后的MK-Ultra计划,它的一些子项目包括给与药物、催眠、紧闭、辱骂、虐待等手段对实验对象进行精神控制,效果非常显著。沈为民或许不知道这些学术上的东西,但为了给女儿报仇,用了同样的虐待手段,因此无意间掌握了其中的窍门,甚至更新了技术。比如,他可能会故意放走被害人,然后再把他抓回来,继续折磨,这样得到希望再失去希望的过程,能最快让一个人陷入崩溃。人的精神一旦崩溃,接下来的事儿确实就像沈为民说的,他只要告诉被害人,下车,走到案发现场找到提前等在那里的他,被害人就会这么做的。”
“案发时也都下着雨,人藏在雨伞下,有监控也看不出来谁是谁,我们也很难想到是受害人自己主动走过去的。”汤芒说。
“心理算是让他玩儿明白了。”张威摇了摇头,“他要早这么牛逼,怎么会不知道闺女一直被霸凌。”
“只能说,闺女是好闺女,老实、温和,不想给父亲添负担。当爹的……不算坏,但太木讷,缺乏对闺女真正的关心。”蒋天奇叹了口气,“他现在做的无非就是感动自己,减轻自己的痛苦罢了。”
“那同伙呢?真像他交代的,就他一个人犯案,没有同伙?”林奈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沈为民在口供中咬死了是一人所为,无论蒋天奇怎么激他、骗他、安抚他,就是不承认存在同伙。
“不承认有什么用,我和杜教授都看到了有人伺机报复孟律师,不是他的同伙才怪。”蒋天奇晃了晃脑袋,“图侦的同志们受累加个班,把相关的监控视频再重新梳理一遍,交管的、路边商户的,哪怕是路边车里的行车记录仪都别落下,一定能找到这个人。”
大家齐声应了。
“沈为民没神经吧?”张威砸吧砸吧嘴,不大确定地问道,“别咱们辛辛苦苦逮着人了,结果又是一精神病。”
“后续会给他安排做精神鉴定,但我看他正常得很,还知道给同伙遮呢,思路比我还清晰。”蒋天奇说着,又朝杜同舟扬了扬下巴,“杜教授,你刚才说的精神控制,也整理出个材料来给我们人手一份,大家都学习学习。还有,沈为民上法庭的时候,也得劳您大驾,当一回专家证人成么。”
“好。”杜同舟并没有推辞,爽快地接下了任务。
“这两天咱们再针对沈为民的口供扎实一下手里的证据,周五张威带队,押着他去指认现场,包括囚禁被害人的地方和凶杀现场。”蒋天奇布置了接下来的工作,看了看专案组里每个人脸上因为案子即将告破而抑制不住的兴奋,又泼了盆冷水,“还有个人没抓着,现在高兴还太早。”
张威几个看了看蒋天奇的腿和一直朝他们晃来晃去的中指,又都神色一肃,喊了声是。
“这次调查有重大突破,对全队同志提出热烈表扬,大家给自己呱唧呱唧。”蒋天奇带头鼓了掌,又拿出手机摆弄了一阵,“晚上大家吃顿好的,钱转给林奈了,大家可劲儿造。吃饱喝足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崭新而忙碌的一天。得了,我撤了。”
“哎,蒋队你不去吃饭啊?”汤芒问道。
“就我这身体,基本就告别聚餐了,趁早回医院躺着吧。”蒋天奇摆摆手。
“蒋队是怕再不回医院,孟律师就彻底不理他了。”张威以手捂唇,压低着声音和汤芒解释道,“他从医院跑出来没跟人请假,你是不知道,孟律师在看守所门口剐蒋队的那一眼,我晚上都得做噩梦。”
“废什么话,走了!”蒋天奇照着孟了了的样子也剐了张威一眼,抡着胳膊摇着轮椅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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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分局回医院的路上,蒋天奇给孟了了打了好几个电话,孟了了就是一个也不接。
打到最后蒋强都跟着着急,替儿子给孟了了打了电话。
这回孟了了倒是接了,但只说最近要拜访客户找案子,实在太忙,就不去医院看蒋天奇了。
蒋天奇同时收到了孟了了的微信,只有俩字,分手。
蒋天奇一拍脑门,哎哟喂了一声,瘫在轮椅里不动换了。
大夫见蒋天奇回医院后一直呈痴傻捏呆状,果然听了孟了了的话,给蒋天奇拍了全身核磁,又组织了精神科的专家做了会诊。
可核磁结果和专家都说他没什么问题,顶多有点儿睡眠不足和积食儿,看着不像是疯了。至于他这么个碎嘴子为什么性情大变,一天一天地不说话,那只能是因为失恋了。
就这么过了几天,到了周五,蒋天奇终于恢复了精神,又跃跃欲试要出院。
蒋局在工作,护士又拦不住蒋天奇,只能给孟了了打了电话。
“给他截肢。”孟了了只说了这四个字,就挂了电话。
“截肢?截什么肢?谁要截肢?”赵小欣正好从办公室出来,听见她的话,神情古怪地问道,“工伤还是交通事故?要找人鉴定吗?准备走司法程序吗?”
“蒋天奇,今儿估计专案组有行动,又闹着要出院。”
赵小欣嗨了一声,又笑了起来:“你可真下得去这黑手。”
“他自己都不在乎那两条腿,我干嘛要在乎。”孟了了冷着脸,继续在文档上加批注,可打了半天字,又按下退格键全给删了。
她气不顺,索性合上电脑,起身去倒水。
“这几天你都没去看他,闹别扭了?”赵小欣也跟着她到了茶水间。
“分手了。”孟了了干脆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