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孟了了这人,聪明是聪明,却也艮得很,不那么精通人情世故,恐怕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和蒋天奇现在关系微妙。
“你啊,律师当久了,形成惯性思维了,什么事情都先从法律角度考虑,这个合不合法,那个能不能利益最大化。”姜昂摇了摇头,说道,“可是你们是在谈恋爱呀,你把争取工作自由度当成了结婚的先决条件,就算你也是替蒋队考虑,可就连外人听了都觉得你是在要挟他。”
孟了了不说话了。
“你们现在都已经是继兄妹关系了,蒋队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还是觉得别扭。”姜昂继续说道,“他也是为了不给你压力才一直按捺着没再提结婚。可现在你又闹出因为工作不打算结婚的事来,不是给他一盆盆浇凉水嘛,哪个人又能受得了。”
孟了了抿了抿嘴,还是有些嘴硬地说:“我考虑的也是现实问题,不是现在不提将来就不会发生了。反而现在提出来,我们可以一起商量出个对策。再说了,我也不是说一直不结婚,而是近几年先不结,等我们每条线都理顺了,自然可以结婚。”
“你同事里就没有和公检法公务员结婚的了?他们没觉得这是个问题,为什么你要刻意提出来呢?警察不只是蒋队一个人,律师也不仅是你在做,他回避了案子还有别的警察办,你不接案子,还有其他律师可以做,你何必把你们想得这么重要。”姜昂笑道。
孟了了厌恶麻烦又多思多虑,她想要提前解决她和蒋天奇之间可能出现的所有麻烦,左思右想,发现只有时间是可以放弃的,所以就这么提议了。
可她却不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就是错,就是伤害蒋天奇的利刃。
“这个事我自己搞不定了。”姜昂拿起手机,“场外求助。”
半小时后,赵小欣到了餐厅。
但孟了了暂时不想结婚的理由玄之又玄,赵小欣自己又是当事人,虽然她是有心让蒋天奇能在业务上帮一把手,但孟了了不愿意,她也无能为力。聊了半天,她也没聊明白,要求场外求助。
半小时后,爱苏露拉着王海富到了餐厅。
爱苏露说我大姐结婚是因为男方家里三代都是司法系统的,和我们家正合适,了了姐,你看,我们还想找这样的,只有你才往外推。
王海富说,经常结婚的人都知道,去领证儿,要么就是一时冲动,要么就是不领不成,不领就没戏了。我一点儿不瞎说啊,我早看出来了,了了姐不是那冲动的人,蒋队也不是那不领证就一哭二闹的主儿,他们俩要结婚,那必须费了老劲了。我劝不了你们,我申请场外求助。
半小时后,林奈到了餐厅。
前不久,经蒋天奇牵线,爱苏露替分局拍了个反诈宣传片。拍摄当天蒋天奇也回了趟分局,既和老哥们儿见见面,又替爱苏露撑撑场子,介绍介绍新朋友。林奈就是那时候和他们认识的。
但林奈自己还是个单身女青年,又是个直接的性子,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孟了了和蒋天奇在一块儿经历了这么多生生死死的事儿,现在却在结婚这种破事儿上犯了难。她说,想结就结,不想结就分手,多简单的事儿。
赵小欣说,你就是来裹乱的,还是场外求助吧。
半小时后,杜同舟到了餐厅。
“因为蒋天奇什么事儿都顺着你,死乞白赖地和你绑在一起,你知道他离不开你,也不会离开你,你太有安全感,所以有恃无恐。”杜同舟掸了掸一路过来时裤脚上的灰尘,做出了旷世总结,“你最近没有任何需要操心的事儿,所以就折磨蒋天奇玩儿。”
乌云密布的天空忽然阳光普照,一张不大的四人桌上坐着的六个人都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身子从凑在桌边仔细聆听变成了战术性后仰。
是这个理儿。
蒋队对孟律师向来都是言听计从、死乞白赖、低眉顺眼、百依百顺,就算做了什么惹孟律师不高兴的事儿,他第一时间保准滑跪道歉、指天发誓绝不再犯。
对于孟了了来说,蒋天奇的确是一个绝对安全、永远都不会离开的人。
得不到的才会骚动,被偏爱的只会有恃无恐。
果然男人最了解男人。
“好像是有点儿。”赵小欣说。
“不止有点儿,我们队里盘案情的白板上现在还挂着过年那会儿蒋队亲孟律师的照片。”林奈说,“身体语言说明一切,蒋队对你爱爱爱不完。”
“了了姐,我哥人真挺好的,你别欺负他洒。”爱苏露说。
“你说这个内什么,你怎么就……哎哟……这不是内个什么,我还说呢是不是……”王海富说,“了了姐就是作的。”
其他人说你把舌头捋顺了,别跟嘴里炒了盘菜似的。
王海富缩着脖子说,真理总是残忍的,我闭嘴。
“那你怎么说?”姜昂问。
六双眼睛齐齐看向孟了了。
一顿二人晚餐吃成了七人夜宵,等人等得头晕,听话听得心烦的孟了了被这么一瞧,也有些含糊了起来。
所以,她和蒋天奇之间其实并不是她所谓的工作大过天,为了他们的将来各自再隐忍一番,而是她太过于有恃无恐、太过肆无忌惮了吗?
她仔细回想了她和蒋天奇从认识起到现在的一点一滴。
他在混乱之中跑向她,他为她扶着梯子,他送给她一片心形的叶子,他在救护车上对她笑,他给她煮面,他在人群中抱着她,问她要不要嫁给他。
桩桩件件,全是关于她的。
她享受着蒋天奇的全部关注,却也因此忽略了蒋天奇的感受,忽略了他想要什么。
其实他的想法多简单。
他想结婚,想进一步,仅此而已。
“我那么讨厌?”孟了了不可置信地问道。
有几个人点了点头,看到孟了了一副记在心里准备秋后算账的样子,又赶紧摇了摇头。
“那……我……我错了……?”孟了了又看看眼前坐着的人民陪审员们,嗫嚅着说。
第70章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你能喝就喝,不能喝就回去,别在这儿哭哭啼啼。”林懋面无表情地看着蒋天奇,手里的酒杯端也不是,不端也不是。
端,蒋天奇也一定跟着端,他已经喝得有点儿找不着北了,再喝下去一会儿难保不得送他去洗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