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刘海柱叹息一声,便缓缓述来。
我双手环抱着膝盖,垂眸认真聆听。
这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
他想着,要给他的两个宝贝孙儿买他们喜欢吃的糖葫芦。
谁曾想敌军杀入。
他逃窜之际遇到和曹怡失散的刘肥。
刘肥和曹怡上街是为给刘乐挑选饰,作为她的生辰贺礼。
这是刘肥提出来的。
祖孙两人紧握住对方的手,随着人流逃窜。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我呼喊孩儿的声音,循声现我,也现路边的一条巷子。
那些逃窜的人慌乱惊惧之际,根本就没有几人注意到那条巷子。
刘肥护住祖父,想摆脱人流靠近我,即使身强体壮如刘肥,也颇费些功夫和时间。
我听完,心绪翻飞,将脑袋埋在双臂之上。
刘邦究竟生了何事?为何项羽的军队忽然会杀入沛县?
我对刘邦的事知道得并不多,就算知道,消息也有一定的延迟。
我只知项羽不守约定,自称西楚霸王,并将刘邦打去了巴蜀之地。
再之后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
刘邦现在是生死不明,而我的两个孩儿则是下落不明。
我心底升腾起巨大惶恐,我害怕失去他们任何一个人。
我轻轻抽噎着。
刘海柱亦是老泪纵横。
他起身靠近我,伸出颤抖的手拍拍我的肩膀,“儿媳,万不要太伤心,乐儿和盈儿一定吉人自有天相,等天黑,我们陪你出去找找。”
我抬起头来,用衣袖胡乱擦掉眼角溢出的泪珠,“早知道就不该带着他们出来逛街,都怪我不好。”
刘海柱重重叹口气,他的眼睛浑浊而暗沉,似乎蒙上一层厚重的灰雾。
他低声劝慰,“这怪不得你。”
我眼眶红润,哽咽着点头,“好,父亲,天黑了,我和您一块去。”
话落,我看向一旁目光呆滞着的刘肥,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
夜晚降临,暮霭笼罩在天幕。
一轮弯月高悬,洒下淡淡的一地清辉。
我们找过无数个地方,均是毫无所获,不见刘乐、刘盈一点踪迹。
此时,已是深夜。
今夜没有一颗星辰,就像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一样。
静,静得可怕,静得让人心生畏惧。
只有风吹过出的沙沙声音,听起来很轻,却令人不寒而栗。
我被这样的寂静吓呆了。
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息。
昔日繁华的大街满地狼藉,街上到处可见尸体和残肢断臂,眼前的景象犹如人间地狱一般恐怖,才一天不到而已,无数的百姓就已家破人亡。
我们相互搀扶着前行,像失了魂魄一样地走在街道中。
我看着那些惨绝人寰的场景,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悲凉之感,不知不觉间便放慢了步伐。
街角蹲着几个乞丐,身上穿着破旧的衣衫,脸上却挂着满足的笑容。
此刻,他们正在啃着白天摊贩来不及收拾的食物。
我望着那堆笑,心里只感到一阵刺痛。
我的心仿佛要跳出胸口一般,无法呼吸。
不知何时起,街道上忽然多了一些野狗。
它们贪婪地啃噬着路边的一切食物,甚至还啃咬到地上的残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