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见裴荆神色间满是疲惫,笑道:“裴大人累了一天,快去休息吧!我感觉好多了,不用担心。”
她呈双手交叠趴伏的姿势,可爱的脸蛋搁在手背上,侧头瞧着他。
圆溜溜的杏眼里除了天真无邪,就是对他毫不掩饰的崇拜与欢喜。
裴荆缓步往床榻走,将腰侧的佩剑取下来放到桌上,思绪百转千回。
晚间司狱处手下回报,昨夜的男人的确是三年前,一位被他亲手送入司狱处的死囚的亲属。
男人蓄意谋杀朝廷命官,他直接命人扔进了乱葬岗。
可接触过尸体后的手下说,男人的致命伤一共有两处。
一处是他第二次出手,飞镖穿透了心脏。
另一处在脖颈,一道极为细小狭长的伤口,直接割破了喉管。
两处伤几乎生在同时,一击毙命。
昨晚蓁蓁离开后,裴荆感到从未有过的心慌意乱。
焦躁不安的他,最后沿着京郊的小路追了出去。
赶到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男人高高举起斧头正欲朝她砍去。
尽管情况危急,他却敢肯定,当时除了他们三个,再没有别人。
可如果第二处致命伤是蓁蓁所为,她为何不一开始就出手解决了对方?
反而要冒险以身抵挡致命攻击呢?
裴荆注视着目不转睛笑望着自己的少女,满腹疑云。
俏皮灵动,冷酷狠绝,究竟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你?
他在床沿蹲下,视线与蓁蓁的目光齐平。
他不动声色道:“你独自一人住在山上不安全,以后就住在裴府如何?”
蓁蓁一愣,浓烈的欢喜过后是深沉的失落。
如果她只是寻常人家的小姐,她一定想也不想一口答应。
可她是杀手,她注定短命,她无法脱离组织。
她将心底的哀伤掩埋,不以为然地勾唇浅笑:“裴大人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自在惯了,还是乡野生活更适合我!”
裴荆搁在大腿上的手掌轻握。
不愿意离开,为什么?
他又道:“山间野兽出没,你屋子四周可有设防?正好明日我休沐,你把住址告诉我,我带几个人去——”
闻言,蓁蓁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紧紧抓住下面的枕头,佯装镇定。
“不用了,裴大人平时处理宫中事务已经疲惫不堪,就不用为这些小事操心了。”
裴荆神色肃穆:“不是小事。”
于公于私,都不是小事。
听着裴荆斩钉截铁的回答,蓁蓁心一跳,是悸动,是欢喜,亦是恐慌。
她感慨于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故意露出受宠若惊的笑意,盯着他深邃的眼睛明知故问:“裴大人是被昨晚的事吓到了吗?”
她伸出手,第一次和他亲近,轻轻抚平他轻皱的眉头,语气似娇似嗔。
“蓁蓁住在山脚下很安全,而且周围也有栅栏,不会有危险的。裴大人明天就安心休息吧,别累坏了身子。”
殊不知,蓁蓁以为的天衣无缝的表演,善解人意的体恤,落在裴荆眼中,反而是欲盖弥彰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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