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耀阳的关注点在警察那句“农村小夫妻”上,还有2天他才能到法定年龄领证,有种提前转正的幸福感,暗搓搓的高兴。
如棠花了点时间,把前因后果讲给警察,了解了是误会一场后,警察就离开了。
郝梅气得不行,站在院里抹眼泪。
她不明白自己本本分分做人,养出来的好闺女怎么会被人怀疑是偷车贼,委屈坏了。
“你不去哄哄?”于耀阳看如棠在屋收拾,留她那情感脆弱的亲娘在外面哭,也不出去安抚。
倒是胖嫂热心肠,一直在劝郝梅。
“我现在出去,就是当着外人面冲撞她做母亲的权威,她只会说你一个没结婚的小姑娘懂什么,等没外人了我单独跟她说。”
如棠有一套完整的计划帮助母亲走出失败婚姻的阴影,不急于一时。
于耀阳摸着下巴似乎在琢磨什么。
“想啥呢?”如棠问。
“我在想砸玻璃好呢,还是套麻袋揍一顿合适呢——”于耀阳懊恼,他怎么把内心真实想法说出来了?
他未来媳妇是根正苗红的大好人,怕是要叨逼叨一堆话劝他学好吧?
“别劝我,哥哥我是有原则的人,这事儿我说的算!不给她点颜色,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我于耀阳是个媳妇娘家都护不住的孬种?”于耀阳早瞅王婶儿不顺眼了。
“后天咱们就要领证了,你不能留下任何的不良记录,一切要以大局为先。”
“别整那文绉绉的,说几句我能听懂的话!”
“拔她家自行车气门芯就行了,别揍她——你笑啥!”如棠恼羞成怒的看着他,这家伙要不要笑得这么嚣张啊。
“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还是个蔫儿吧坏的?”他飞快地在她脸上吧唧一口。
于耀阳觉得,女娃娘娘捏小人的时候,一定按着他喜好特意捏了个她,要不她怎么专挑他麻筋戳呢。
“奖励你的,你这个思想觉悟要保持。”
“。。。。。。”这到底是奖励谁啊!
如棠啼笑皆非的看着他出门。
于耀阳的脾气她还是很清楚的,要是不让他过去出个气,他以后肯定能鼓捣出更大的。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不主动害别人,但不意味着别人可以欺负到她家头上。
如棠忙着搞钱,不想把太多时间浪费在王婶儿身上,让于耀阳给王婶儿个教训也省得她背地里一直使坏。
院子里,郝梅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挤压了多天的委屈倾泻而出。
“我就不明白,老天爷是没开眼么,我们这样的好人为啥要受这么多气呢?”
这件事,郝梅想了半辈子都不明白。
她本本分分的过日子,没害过任何人,咋就让她摊上个家暴赌钱的男人呢?
她闺女品学兼优,长得好看人又聪明,怎么就无缘无故的被人扣个偷东西的屎盆子呢?
“老天爷太忙了,哪儿有功夫挨个管咱们的事儿?还是得自己想开,你看我,多少人在背后骂我,说我生不出孩子是不会下蛋的鸡,瞧不起我是农村来的,我不一样好好的?”胖嫂劝道。
“啊,你没孩子啊?”郝梅被转移了注意,顾不上哭了。
“这些年一直怀不上,去查了也没毛病,你瞅瞅这些中药渣子——”胖嫂指了下院子角落,一堆煮过的中药渣子堆在一起,她又比了比院子里开得姹紫嫣红的花。
“我用熬剩下的中药渣子当肥料养花,孩子没怀上,花开的倒是不错,做人得往前看,哪儿能活在别人的流言蜚语里?你越在乎这个,活得越闹心。”
如棠听得真切,她觉得自己把房子租在这太好了。
胖嫂这样正能量的人,太适合跟她娘在一起了,如果把她娘放在村里,身边围着一群她奶那样的长舌妇,她娘肯定会更想不开。
郝梅跟胖嫂聊了一会,听到胖嫂比她还惨,心里难过的劲儿竟少了许多,刚好胖嫂的男人回来了,郝梅就擦擦眼泪进屋找闺女了。
“阳子干啥去了?”郝梅问。
“出去办点事。”如棠没细说。
“小华这么好的人,咋就不能生孩子呢?这女人要是不能生孩子,人生就不完整了。”郝梅压低声音说。
如棠摇摇头。
“我看人家活得挺明白,倒是你,想法该改改了,婚姻不是女人的必经之路,生孩子也一样,这只是经历和选择,就跟你喜欢吃馒头人家喜欢吃大米饭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谁也不比谁高贵,你不能因为自己吃馒头生了孩子,就觉得人家吃大米饭不生孩子的人生不完整吧?”
“你说啥呢?!咱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郝梅的思想受到了巨大冲击。
“一直以来我们就像是被画了个圈,所有人都在圈里晃悠,看到谁出圈了,就一起骂,根本不管是非对错,看到跟自己不一样的就要骂,耀阳哥就是不甘心在圈里晃悠,他跳出来了,大家都在骂他,可那些圈里的人,真就比他高尚吗?举个例子,我爹。”
郝梅听到闺女说她爹,马上来了精神。
婚姻就是如棠说的那个圈,她要是迈出去了,外面的世界会是啥样她不知道,但她要离婚就是出了圈,少不了被骂,被人指指点点。
“我爹在村里人眼里,就是在圈内的人吧,到了时间结婚生孩子,虽然有赌钱和家暴的毛病,可在咱村人眼里他就是正常人,跟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耀阳哥,他在咱村眼里就不是正常人,别人拿工分他往外瞎跑,别的男人都用打老婆孩子证明自己是男人,他非得跟别人不一样,你希望他变成我爹那种正常的‘圈里人’吗?”
“不行!坚决不行!”女儿的幸福永远是郝梅的软肋,听到女儿说这个,郝梅马上反驳。
“那你为啥不敢往前迈一步?走出别人给你画的圈,看看外面的世界,圈里的世界,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啊——”郝梅如雷轰顶,堵在她心里那块石头仿佛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