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像是一滩盘根错节的、流脓的组织。
&esp;&esp;身为其中的一份子,他过早地为病变的家庭代偿了每一种痛苦。
&esp;&esp;毫不意外的,脆弱的平衡终有一天被打破。
&esp;&esp;母亲和情夫私奔了。
&esp;&esp;原本还算稳固家庭关系因为突然离去的母亲而彻底塌陷了,缺失了一条承重的梁,沉重的压力分摊给了余下的每一个人。
&esp;&esp;陆之昂再也受不了了,在一个骚动的春夜,他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
&esp;&esp;他也要离家出走!
&esp;&esp;那是陆之昂十四岁时的人生节点,他包袱款款地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破碎的家。
&esp;&esp;为了逃脱陆家的眼线和爪牙,他并没有选择在市中心流浪。城市巡逻队也不会允许流浪汉和流浪儿存在于美丽的上流都市。
&esp;&esp;于是他逃去贫民窟,那里更像是一个熔炼炉,有着和它低贱污秽世俗地位所不符的广博的包容度。
&esp;&esp;简而言之,陆之昂在那里捡垃圾吃也能活。
&esp;&esp;当然,说不准哪天就会臭烘烘地死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esp;&esp;变故发生在陆之昂处于生死叠加态时也就是即将被饿死的时候他头晕眼花地靠在墙角,听着东家长西家短的各式声音。
&esp;&esp;哪怕在贫民窟也是有众生百态的生活的。
&esp;&esp;在陆之昂这个从天上下凡而来的大少爷看来,这里简直像是一个微观的细菌培养皿。
&esp;&esp;肮脏、拥挤、晦暗、臭气熏天。
&esp;&esp;在死亡的阴翳中,一阵和贫民窟气质不符的高雅乐曲忽而响起。
&esp;&esp;哦,是隔壁的舞蹈培训班。
&esp;&esp;说是舞蹈班,事实上只是一个蹩脚的老师带着一群毫无天份的女孩男孩伸胳膊伸腿。
&esp;&esp;陆之昂对此嗤之以鼻。
&esp;&esp;毕竟他的母亲曾是专业的舞蹈艺术家,并且作为贵族子弟,陆之昂见过太多天才少年了。
&esp;&esp;这样想着,一道翩然的身影带着无可比拟的亮色闯入他色泽惨淡的视野。
&esp;&esp;视线朦胧之际,他忽而一愣,紧接着极力想要眯起眼睛看清,只当缺乏能量的身体机能已然让他看到了天国的曙光。
&esp;&esp;那个女孩站在舞蹈培训班的窗外,阖眸随着音乐旋转,穿梭在阴影和阳光之间,轻盈地踩着鼓点,仿佛驾驭了音律化成的马匹。
&esp;&esp;毫无疑问,她是一个被上天眷顾的天才,就连飞扬的发丝和裙摆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esp;&esp;他见到了盛开在贫民窟的沙漠玫瑰吗?
&esp;&esp;这是陆之昂昏迷前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esp;&esp;后来,他是被凉水浇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