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叹了一口气,卸下了所有顾虑。她看去掌心的粉色月见草,烛光下的莹润泪目是若有所思起来……
提心吊胆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今日已是八月初六,虽是乍寒入秋的季节,空气中却还留有丝丝夏日的余温。
院内的银杏树沙沙作响着,若颜坐在妆台前,任由着一旁的小侍女替自己梳妆,她对着镜子惘然出神着,脑海中飘过了思绪万千……
自放粥那日以来,所幸父亲尚且无事。只是前几日刘府突然送来了丰厚的聘礼,那送礼的下人被父亲斥责数落了一顿,聘礼也一一被退了回去。之后那下人又似乎送来了数封书信,也被父亲一一压在了手里,即使自己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那老者也详装不知,只是一味让自己安心。
“小姐,您是还在想老爷的事情?”
镜中的女孩今日梳着垂鬟分肖髻、额发尽分去两边,露出了洁白圆润的额头,发尾辫成麻花辫,绕了一个发鬟,又用绢纨色丝带束起固定。丝带顺势垂挂在身后,落在了刺绣有兰花的披帛上。
“嗯……”
若颜回过了神,略带苦涩地朝镜中的小侍女笑了笑道。
“父亲虽说让我不必忧心。”
“但是我这心中…总是忐忑难安…”
“刘显是外戚,在京中权势很大,这件事我与父亲充耳不闻、一拖再拖,他若真的失去耐心,也许真的……”
她是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小姐。今天您别想这些了。”
蛮儿安抚着情绪起伏的女孩,是努力挤上了笑容道。
“今日是公主殿下大喜的日子。”
“蛮儿与您应该高高兴兴地去,欢欢喜喜地回来。”
“若是有机会与公主说上话,那便是最好的。兴许这事情就能迎刃而解呢……”
听着侍女的劝慰,女孩多少是知道了自己今日的立场。她努力点了点头,是又挂上了温婉的笑容。
“我明白了。”
正午时分,今日的御街上热闹非凡。方才驸马带着皇上的赏赐浩浩荡荡返程回府,这接下来便是公主的出降之仪了,街头上人头攒动,人流从御街的两侧一直蜿蜒去了长庆街的拐角处。
“若是能一睹公主的真容,真可谓,此生无憾了!”
“是呀,那惠国公主是德妃娘娘所出,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呢。”
“那驸马虽是寒门状元,但是才华横溢,仪表堂堂,与这公主殿下真可谓良缘夙结、佳偶天成!”
耳边充斥着街中百姓们津津有味的议论之语,两个女孩在人流中穿梭而过,蛮儿踮起脚尖看了看前方,回过头对着若颜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小姐!那前面就是驸马府了!”
她拉过若颜的手,是拽着她加紧了前进的步伐。
“这驸马府是圣上为了公主特地新建的宅子,虽比不过那荆王府紧邻皇宫,占地宽广。但是也宽敞开阔、有庭院园林纵横交错,可是照搬了后宫御花园的设计。”
“皇上是怕公主宫外住不习惯。”
“圣上可真是费心了。”
那来拜会过驸马的三五文官们从身边走过,是三言两语的议论着。
那夜妙元与自己倾吐苦楚的模样浮现在脑海里,若颜心中恍过丝丝温暖,是为那知己感到万分欣慰。正在她出着神,在侍女的牵引下匆匆前进之时。一个身影从对面的人群里仓惶跑了过来。
“啊。”
那迎面而来的人像一阵风,一瞬间撞到了若颜的身侧,若颜松开了蛮儿的手,是顺势停下了脚步摸上了肩头。
“小姐!”
“您怎么了?没事吧。”小侍女急切地关心着女孩。
“那人怎么冒冒失失,走路也不看路。”她是朝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嘟哝着抱怨了起来。
“我没事。”
若颜揉了揉那生疼的肩头,回头看去了那渐行渐远的娉婷身影,心中生出些许疑惑。那侍女衣着十分华丽,不似普通官家侍女的模样。而且她从驸马府方向而来、与众人反方向而行,定不是来赴宴之人……
“我们赶紧走吧。马上送亲的仪驾就要到府了。”
女孩一边淡淡道,一边目光落在了那远去的侍女腰间,一只别致的荷包系在素青色衣带上,荷包上汴绣的荔枝图腾,栩栩如生地映入了女孩躇疑的眼眸中……
“小姐,怎么了?”
……
“没什么。我们走吧。”
片刻的沉默后,女孩淡淡道。她回过头与侍女继续往那前方的驸马府走去,并未将这偶然发生的一切放去心里。
若颜与蛮儿方才抵达驸马府,便被淹没在了门前这看热闹与接亲的人群里。随着一声低沉的吱呀声,那沉重的大门被几个穿着着红衣喜服的侍从里面用力地推了开来。
一个穿着着大红色刺绣襴衫,斜系着织锦红花的男人跨过了门坎,矗立在了门前。男人身材挺拔高大,剑眉星目甚是俊朗。只是与周围的人们那喜上眉梢的满面笑容相比。这个男人的目光却甚是暗淡,那若有所思的眼眸中甚至能看见有几分伤感…
“小姐您瞧,那位应该就是驸马爷了!!”
“真是如传闻一般!是个美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