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如今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还是名女子,女子,哪有男人名正言顺呢?说不得,他们这些郗家的男人,就有机会……
事实当然不如他们臆想的那般美妙,郗灵心征战沙场多年,早已心硬如铁,当初不见郗姓族人出面相帮,反而指责她谋朝篡位,乃逆臣贼子——呵,既然不曾共苦,又岂能同甘,想必他们也不稀罕她这个逆臣贼子挣来的家业了?!
郗灵心连自个亲爹亲娘都没追封,更别提封赐王爵了,唯有郗家长房添了几个侯伯爵位,没有封地,干领俸禄的那种,说到底,郗家堂祖母也没亏待她,好好儿把她养大了,不然她也等不到姑姑来接她了,几个堂叔虽然不及大堂叔能干,却也够得上封侯拜将了。
郗家人失望得几乎疯魔,却谁也没敢闹,这一位可不是前朝那种无可奈何被世家拿捏在手中的傀儡皇帝,数十万北府军牢牢地握在她手里,连前秦那位雄主苻坚都被她拉下马,建康的顶级世家门阀都被整治得不敢吭声,他们又算老几?
郗灵心的强硬专横,第一时间按下了本该隐患不断的郗氏族人,随即册封谢瑍为皇夫,将谢家牢牢地绑在了自己的战船上,第三年,生下皇子,满月即封为太子,一招稳住了被她拆散了手中实权几乎要狗急跳墙的世家门阀。
郗家人,唯有卫夜,郗灵心坚持要封她为大长公主,却被卫夜拒绝了,她知道灵心的心结,想要为她出口气,其实,都这把年纪了,司马道福也在年前去世,连那位最悲催的皇后女儿也没有生下来,还有什么可争的?
郗璇最后还是求上了山,为了王献之日渐孱弱的身体,当初的脚伤给他带来了无尽的折磨,而寒食散的侵蚀,也让他的健康每况愈下,时至今日,整个人几乎失去了当初绝众超群的非凡气度,显得阴郁而疲倦。
他乍一看见卫夜时,那双沉沉的眸底骤然燃起了一簇明亮的火焰,然而随后注意到始终不离卫夜左右的谢玄,那簇光彩倏忽间消失无踪,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默黯淡了。
这么多年来,关于郗道茂和谢玄的桃色逸闻上至皇帝权贵,下至贩夫走卒,几乎无人不知,谢家新族长卸甲归家,不肯续弦,不愿归家,固执地守在碧螺山上一个小小的别院内,据说是要钻研玄学道法,但只要是常去法自观的香客,便能在法自观观主身边发现此人的身影——便是最端方的人,也无法不把他们二人联系到一起。
当今圣人和谢家上下对两人的关系都乐见其成,这两人却好似有种旁人难以理解的默契,朝夕相伴,偏偏不提成亲。
王献之不可能没听过关于郗道茂和谢玄的流言蜚语,却没有任何立场去干涉,昔日焦不离孟的兄弟,当中隔着一个心爱的女人,隔着一段理念彻底背离的岁月,再次相对时,已经无话可说。
卫夜帮助王献之戒了寒食散,治好了脚疾,与别的病人并无二致,恰是这份别无二致,让王献之彻底心死,在卫夜的面前,蹲下来痛哭失声,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阿姊,对不起,对不起,我后悔了,我该死,我居然弄丢了你……如果有来生……”
有来生又怎么样呢?记忆中的郗道茂决绝不亚于她,倘若原主在此,怕是也不想将今生的孽缘再延续到来生——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吧!
卫夜毫不动容,默然收拾好手中的金针器具,转身打开门走出去,门外,两鬓霜白的谢玄正微笑着迎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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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清醒远比上次迅速,整个人神清气爽,由内而外容光焕发,身体一点也没有干巴巴躺了十天后的僵硬,反而柔韧有力,细微处更显完美无瑕。
卫夜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披散着湿发,围着条浴巾就出来了,出来后直奔书房,将有关魏晋时期的书都抽了出来。
“嘶——”
书中的世界,竟然完全颠覆了她以往的记忆,魏晋之后,并非刘宋,而是闻所未闻的华朝!!
郗道茂,大玄学家,书法家,号法自真人,文学家王献之前妻,后疑与军事家谢玄结为伴侣……
卫夜目瞪口呆,简直怀疑人生!!
她完全忘了时间,宅在书房里,将魏晋以后的史书翻了个遍,不得不承认,世界真的变了,就好似平行世界和现实世界融合到了一起,许多似是而非的地方都被现实世界修正,华朝取代了南北朝以及隋朝共将近两百年,提前结束了中原的动乱和分治,汉民族大部分还是躲过了那场无边浩劫,保留住民族的元气和傲骨。
华朝末年,华朝权臣之子杨广举起清君侧大旗,却先被宇文家族架空,后被关中李家取代,成立了赫赫有名的盛唐!
盛唐玄武门之变,死的也不仅仅是一位太子一位王爷,还要另加一位战功显赫的公主,李家王朝秉承前朝传统,保留皇室女子的继承权,太宗之后,便是女皇登基,英明地延续贞观之治,直接蝴蝶了现实世界中那位褒贬参半的则天女帝!
卫夜看得直挠头,甚至——尼玛,这个世界居然都有修真门派了!!
想到修真门派,她愣了一下,上次回来时,两次回来,身体的感觉截然不同,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她放下了研究得差不多的史书,感受了一下,发现果然,空气远比她上次回来感受到的充满杂质的空气清新多了,尤其是在这栋海边别墅内,更是呼吸一口,满满都是灵气!!
还有她身体内部的状况,虽然是无意识地,但她的身体真的在自发自动地修炼长春功,因为没有主人的有意识引导,效果一般,但汇聚的灵气滋养身体却是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