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后映着一轮赤红的落日,恰似置身无边无际的火海,那翻滚着的万道烈焰,几乎要冲破天际!
卫夜陪着卫小仓从街头打到街尾,用拳头和血奠定了自己的地位,暂时在这片强者为尊的土地上站稳了脚跟。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冬日来临之前,相伴着走过了五年的两人,面临分离。
没有眼泪,也没有依依不舍,来时两人两骑,去时一骑黄沙,卫夜利落地翻身上马,看向抱着刀站在一丈开外的卫小仓,那姿态,宛若长在沙里的磐石。
“保重了,来年再来看望你,你若是想离开了,给姐姐去封信!”
漫天的黄沙,能见度极低,卫夜轻声留下一句,一拽缰绳,马儿扬起前蹄,打了个唿哨,便轻快地奔了出去,转眼间只留下一道越来越模糊的身影!
留在原地的卫小仓笑了,笑了,眼角却流出了一滴泪,滑出眼眶,顺着脸颊落入脚边的沙里,顿时无影无踪,连个湿痕都没留下。
……
从塞外的风沙,转眼到京城的歌舞繁华,从粗糙大气,到精美雍容,从曾经小小的卫宅,到高高在上黑底金字的侍郎府,卫夜竟觉得有些不习惯。不过,一接触到徐侯爷数年不变的警惕目光,她顿时就释然了,这城市,这府邸,变化的有点大,连仆役们看向她的眼神都透着陌生和打量,然而毕竟还有一成不变的存在!
就这点存在,让她找回了曾经的感觉,施施然找她哥去了。
这么多年,她和卫宁远没断了联系,却也没能见面,也不知道,大变模样的她,哥哥还能不能认出来。
她在书房里见到了大几年不见愈发沉稳俊美的哥哥,他正在书桌边伏案疾书,眼角的余光瞥见卫夜进门了,头都没抬,随口道,“野够了?放出去就不知道回家啦?我让人烧了热水,去泡个澡解个乏,哥哥正好要写完这份折子,等你泡好了,给哥哥讲讲你这一路的见闻。对了,厨房里有热饭菜,要不要垫一垫?”
就好似卫夜只是从京郊的庄子上度假回来似的,语气随意到极致。
卫夜抿嘴一笑,眼底有一丝水光闪烁,转瞬消失,她伸了个懒腰,四肢百骸噼里啪啦一阵轻响,就好似放出了积压在骨头缝里的疲惫,浑身为之一轻,她眯着眼惬意地一笑,“算了吧,泡澡是必须的,吃饭还得等等,以后谁告诉我鲜衣怒马啥的,我要他好看!好家伙,吃了我一嘴沙尘,吐沫里都是土腥味儿!”
卫宁远无奈的放下笔,“真不该放你出门,你看你现在这言谈举止,还能找到一丝文雅的影子吗?要不是亲眼看你出生,我肯定以为我这些年养的是弟弟!”
卫夜哈哈大笑着跑出了门,卫宁远在她身后摇了摇头,深觉这妹妹已经无可救药,他觉得养妹妹一辈子的愿望不用祈祷就已经达成了!
徐侯爷歪靠在门框上,两条长腿交叠着,脚尖不耐烦地点着地,他嫉妒地盯着满脸温柔宠溺的卫宁远,感觉自个儿的五脏六腑都被醋给泡透了,简直酸气冲天!
“毒丫头长大了,简直堪比鹤顶红,我说你差不多一点啊,她都快十六了,得找婆家啦!”
快点把祸害嫁出去才好,免得打扰了他和大郎的二人世界!
卫宁远含笑睨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道,“嫁什么人,她才十六,还小呢,女孩儿嫁了人就日子就不轻松了,让她在家多松快几年再说。”
徐侯爷简直无语凝噎,还松快?再松快就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好吧?
到前几天皇上随口跟他提的事,他觉得还是先透露给大郎,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比较好,要是大郎直接从皇上那么听到这么糟心的事,难保不会一时冲动揪着皇上胖揍一顿,那可就完蛋了!!
“大郎啊,不是我容不得小姑……呃,平安这丫头,实在是你若不赶紧给她挑一门好亲事,那以后可就容不得你插手了,你要知道,平安这些年传回来的舆图,精准到了村庄溪流,简直堪称传国之宝,皇上怎么舍得把这样的人才埋没在民间——”
卫宁远目光陡然锐利起来,一字一字地问道,“怎么,皇上要纳了平安?”
徐侯爷嘴角抽了抽,又不止他一个人觉得平安厉害,反正他瞅着皇上肯定没那份风花雪月的心思,逢年过节赐给平安的礼物基本是和公主们持平——虽然当初没说好,但皇上下意识地还是将平安当成义女看待的!
徐侯爷怕自己的话引起误会,连忙摆手,“那倒不是,皇上不至于那么专横独断,没有你的允许,他不会直接插手平安的婚事,但是他可以搞些小动作啊,不能把平安变成皇家女儿,那就变成皇家媳妇好了,比如把他最疼爱的小弟派出来施展美男计,争取把平安娶进皇室,要是人家两情相悦了,那你这哥哥总不能棒打鸳鸯吧?”
呵,卫宁远勾了勾嘴角,那股嘲讽不屑简直扑面而来,带给了徐侯爷一万点的暴击伤害,他简直委屈死了,打坏主意的又不是他,凭什么让他面对大郎的怒火?
卫宁远开始思考,他当初是不是闭着眼睛挑上这家伙的,他真的是在皇宫那种大染缸里浸染了一遭又平平安安脱身出来的吗?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傻的吗?皇上不敢面对他的怒火,所以拐弯抹角地怂恿这家伙上了,关键是这家伙给人当了枪居然没发现,稀里糊涂一秃噜嘴,把皇上的事儿办得忒漂亮了!嘿!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上班太忙了,一刻不歇地忙上十几个小时,回家脑袋里都是空的,今天用咖啡提神了,感觉思路顺了不少,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