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刁氏没能买到甜菜,不过刘新才已经答应会帮忙问,她倒也耐住了性子的等起来。
春叶依旧打头阵,上来时还往她的方向瞟,并且轻微的眨了下眼。
褚朝云知道姑娘们夏日会晾晒一些干花装香囊,刚好她能用得到,便趁着之前春叶下来端酒菜提了一嘴。
春叶这是在给她回信,告诉她自己把干花带来了。
二人的眼神一触即收。
褚朝云依旧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头干活,倒是身边的徐香荷纳起闷来:“咦,今天怎么不是李婆子带他们来,赵大不是不管院子的事,怎么还送姑娘上船?”
徐香荷说完,身后的方如梅就小声开口了:“听说李婆子的侄子病了,已经找了好几个郎中去诊治,李婆子大概是陪着她侄子呢。”
褚朝云对这些消息一向不插言,但这并不妨碍徐香荷吃瓜。
徐香荷左思右想,往后挪几步,轻问:“是不是那个叫李二达的?我看他壮的跟头蛮牛一样,有事没事就捧着个肉啃,他咋会突然病了?真活该呀,嘿嘿嘿~”
虽说这句口无遮拦了点,但褚朝云和方如梅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方如梅笑的更加畅快点,笑过,便嘀咕起来:“可能是吃傻了,大晚上上茅房居然掉进了粪坑里,谁知道他怎么病的。”
“咦,这消息拿出来讲都有味道。”
徐香荷故作夸张的捏起鼻子。
褚朝云这会儿倒是顾不上笑,而是回头看向方如梅:“消息准么?总去的茅房,怎么会掉进去呢?”
“准准准,这可是钟管事嘴里说出来的。”
钟管事当然不会跟他们讲这个,不过是趁李婆子上船来时,“好心”的问候了一声:“哟,听说你家侄子半夜去茅房掉坑里啦?怎么样啊,还活着呢吗?”
方如梅学着钟管事的声调。
褚朝云顿时脑补出钟管事那张冷淡的脸,再加上用的还是阴阳怪气的腔调,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事讨论到最后,得出的结果便是李二达得罪的人太多,没准是被哪个看不过眼的人物给搞了。
但他们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是那两名小劳工。
忙碌了一整天,待船娘们都下去暗仓歇息时,褚朝云就一个人去了厨房待着。
她过来是为了要等春叶的干花。
不过没想到的是,春叶下来之后,却送来了其他的消息。
一身碧色衣衫的女子先是说道:“惜兰让我跟你说,她刚上船不久,且李婆子又总是盯着你二人,那日你暗示她来厨房便能见你,她记下了,这几日她会找机会过来。”
褚朝云听罢会心一笑,“好,叫她不必太急,稳妥了总有机会。”
说过,又捂嘴笑了下,“而且李婆子,估计要好几日来不了了。”
李二达的糗事在这条船上人尽皆知,春叶也是痛快的很。
随即,春叶去一边端酒菜,然后又说:“干花我留在蕙娘的房里,就在梨花方桌的台布下面,还有甜菜,刘老板今儿给你带了一些过来。”
褚朝云知晓人多眼杂,春叶不可能大包小裹的往厨房拿东西,便拍拍她的手道:“多谢你,歇业我便去拿。”
说完,又从荷包里取些银钱:“这是买甜菜和请刘老板的茶水钱。”
再取出一些:“这是干花的。”
春叶只收了甜菜和茶水的,剩下的说什么也不肯要:“干花我多得很,我们姐妹之间不必分的这样清楚,好了我上去了,姑娘也快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褚朝云的确累了,见春叶前脚从厨房出去,又等了一会儿,便回到隔间去躺着。
……
直到夜幕彻底落下,她才喊了徐香荷去楼上帮忙搬东西。
徐香荷拎着一篮子甜菜,将小篮子放到厨房门口却没有离开,“朝云,你是要把甜菜削皮吗?”
徐香荷每日看着褚朝云如此疲累,总忍不住想要多帮帮忙。
褚朝云兀自点了下头,先把自己手里那篮子给送进厨房里去,刘新才不知她需要多少,所以过来时拿的多了些。
而这也算是歪打正着。
毕竟褚朝云没做过糖,能不能成还不一定,搞不好还真会浪费一些。
徐香荷见她点头,又把竹篮子拎起来:“你给我把刀,我带下去削皮,削完送回来给你,我不进厨房,但可以在外面帮你的忙~”
褚朝云知晓她的心意,也不在让来让去,就伸手递出来一把刀。
徐香荷拎着篮子回去后,她也坐下来开始忙自己的。
儿时在外婆家她看到过老人用古法熬糖,确切地说,用甜菜熬出来的不算是糖,只能算得上是糖稀。
因为外婆家没有专业的工具,只知道想用甜菜提炼出白色的糖来,还需要一些材料辅助。
不过能做出糖稀也是好的。
褚朝云打了盆清水,将一篮子甜菜挨个洗干净,然后又依次削了皮,寻着儿时那点浅薄的记忆,她先拿了一颗甜菜,切丝下锅,熬煮,过滤。
没有现世那种专用过滤的棉纱布,褚朝云只能用布巾。
往返操作数次,因着生疏不知要在熬制中翻搅甜菜汁,导致锅底被腻上了一层,她还费了好久的劲才刷干净锅。
不过哪怕制作失败了,甜菜汁里溢出的甜味还是不断散在空气里,连削完皮回来的徐香荷都忍不住多嗅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