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钟管事为了花船不惹麻烦,将她给卖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她便听钟管事一副略显惊讶的表情道:“什么姑娘?哪里有姑娘?”
二人得了这样一句敷衍,近乎气息不宁。
其中一人则猛然提高声音,几乎是疾言厉色道:“装什么蒜?不是一直有位戴帷帽的姑娘伺候我们吗?得了风疹那个,我问她叫什么名字?此刻人在哪?!”
钟管事依旧是一头雾水的样子,怔愣之后,便赔着笑脸道:“两位贵客可是再同我说笑?花船有花船的规矩,姑娘皆是以真容示人,怎会戴着帷帽?”
“再者说来——”
妇人略一停顿,眼皮耷下来:“若是真得了风疹,我们自然会叫她停工诊治,好了才能上工,毕竟要是吓到了谁我们也赔不起呀。”
三人站在船口你来我往,钟管事耍赖皮似的不肯交人,那二人苦于没有证据,只得暂时离去。
之后的数日,春叶皆过得浑浑噩噩。
不过天长日久下来,那件事越发淡化,她也就慢慢的有所好转。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可不曾想一个月后,那二人又来了。
但他们这次显然学聪明了,不明着来问责闹事,只是来喝酒玩闹。
春叶尽量避免碰面,只去其他屋子里招呼,但不知怎么,对方却像是认出了她一般。
或者说,只看到点背影,便能确定那天的人——就是她!
所以第二回她往楼下逃命时,幸运的被褚朝云给救下,而那两名小厮也因没找到人,让她再次逃过一劫。
春叶百思不得其解,包括这次也是一样。
她本在其中一间给客人抚琴听,琴弦忽然断掉,她出来想要换琴,不知做了什么,就又被那小厮给盯上了。
春叶没法下船,而那两位客人显然也不打算停手。
前次,只是因着钟管事不肯认,他们才会时不时的来上一趟,目的还是为了要抓到她。
她觉得自己早死晚死,最后都得死。
所以便有了轻生的念头。
反正无论如何也无法逃离这个鬼地方,不如就这样一死了之……算了。
刚刚被恐惧冲昏了头,恐惧过后,当那些威胁逐渐远去时,春叶其实还是不愿死的。
可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些人到底是凭什么认出的她?
明明那次连她的脸都没看到。
就在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时,门外便又有了声音。
她恍惚回过神来,方才回忆的太过投入,差点忘了外面的那群人还没有走。
褚惜兰正双手压在船栏上吐得昏天黑地,她其实一点都不想吐,为了不让春叶被发现,便只有努力想些让自己恶心的事。
然后,她就想到了那不做人的李婆子。
褚惜兰真的吐出来了,褚朝云也算是放了心。
不过戏还得接着演,而且要闹大,才更容易解决。
于是,她猛地跑上去,一边装作扶住褚惜兰,一边心疼的大喊大叫:“哎呦我的老天啊,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是中了毒吗?怎么就吐成这样了啊!!!”
褚朝云张牙舞爪喊叫没完,楼上闻声而来四五个婆子。
其中一人见厨房门口像是闹起来了,赶紧腿脚加快的下船去通报管事。
那小厮看到了婆子的去向,其实也不想多生事端。
实在是主子催得紧,叫他务必找出那名女子,不必带下船去,直接杀了就行。
见褚朝云这个打杂的船工喊得比褚惜兰还欢,小厮一阵恼恨,几步上来发狠的揪住她,伸手就甩到一边去了。
褚朝云刚好借力使力,故意撞在门板上,总算成功把厨房那半扇门给撞掉下来了。
“咣当——”
“哎呀救命!”
“天杀的!!”
褚朝云又来两嗓子,然后嘴角一勾,竟然坐在地上撒起泼来。
管事们正往这处来时,那小厮也寻到机会将褚惜兰扯了过来,褚惜兰被拉的转过身来,满面酒气醉醺醺地,一双眼睛吐得都有些发红了。
二人四目相对,小厮先蹙了下眉。
褚朝云正躲在角落里暗中观察,然后,就看到那小厮低头去看了眼褚惜兰的鞋。
素净的蓝白色鞋面绣有兰花草,和女子头上的朱钗相得益彰,一水的蓝在夜色下虽不好分辨,可那小厮的表情却是显而易见的焦躁起来。
“又不是……”
小厮狠攥了下拳头,带着大汉们便要离去。
褚朝云眼见着钟管事、赵大并几名打手通通过来了,就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狐假虎威地拦住了他们。
“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