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施第一针,就问她第二针所扎的位置,所需的针的大小,需要扎入的深浅。
姜姜回答得一字不差。
最后胡大夫还让她试了两针。
胡大夫心下很是满意。施针是基本功夫,不靠天才,只靠勤奋。对方虽是丫鬟,但学得极为认真,那他也能放心离开。
只不过——
“公子扎了这几次针,还是没什么起色?”胡大夫施针完毕后问。
“大夫说的起色是指?”率迟站在床头问。
“肌肤可有什么触动或麻木?”
徐慕白摇头。
率迟见到他摇头,替他回答:“没有。”
“针扎时限不可过长。过长易麻痹神经。然而双腿毫无反应,只能再延长时间,直到半个时辰后才能将这些针拔出来。”
胡大夫捋捋胡须,心下叹气,走到书桌边坐下,翻阅那本厚重黄的医书。
照理来说针灸是最易刺激静脉的方式,更何况徐慕白也不是骨碎,为何还会毫无反应,他百思不得其解。
率迟走过去,扯起胡大夫:“今日接胡大夫早了些,还没用午膳吧,走,我带胡大夫去院子里吃些美味。”
“这……”胡大夫惊诧。
“放心,有丫鬟在还担心什么,用过膳便回来。”
“我这医箱……”胡大夫都被拖到门口,还想回头把医箱带过去。
“放在这还会有人偷啊。来来来,先去吃东西,我今日可是让厨房做了好吃的。”说着,率迟一边勾一个,把胡大夫和他的小童都带了出去。
那本医书就合在桌面上,姜姜偷看了几眼,却听徐慕白道:“还不快去。”
姜姜立刻走到桌边捧起书。
普通大夫藏些普通的《本草纲目》《黄帝内经》之类,看些伤风跌打的病症,经验为主,而愈是大家,愈善研究。更会记录成册,以流传子孙后代。
胡大夫的祖上显然有神医,纸页泛黄,周边密密麻麻的小字写着症状、药效和功用。记录之症十分详细,包括弟子看病的记录也写了进来,更是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病症!
姜姜回看了眼书桌。
徐慕白知道她要什么:“去拿吧。”
“多谢公子。”姜姜去前方拿了笔墨纸砚回来,坐在椅子前誊抄。
半个时辰后,徐慕白出声:“他们回来了。”
姜姜一愣,她都没听到呢。她眼疾手快地收拾起笔墨纸砚,重新合上书本放回原位,之后恭恭敬敬地站在床头。
过一会儿,她终于听见了率迟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胡大夫,这餐可还尽兴。”
说着,他搂着胡大夫进来,胡大夫脸色微红,身上没有酒气,不像是喝了酒,只想是享用美味后的愉悦,他很有医德地先走过去看了眼徐慕白的腿,让小童打水来净手后拔出针灸,再之后,收拾好书,挂起医箱离去。
等率迟送胡大夫离开,徐慕白支撑着靠在床头:“让我看看你抄了什么?”
姜姜走到书桌边,捧起自己抄录的纸递过去。
“大半个时辰,你就抄了这么一点?”才半页纸?
“我记性不太好。”姜姜赧道,“而且这些行医问药,人命关天,不敢马虎,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所以抄一个字就得核对一个字。”
怪不得见她抄得断断续续,会用手指字一个一个字指着,抄一字念一字。
徐慕白递还纸给她。
没多久,率迟回来,徐慕白让他过来耳语两句,等到再次回来,已是傍晚时分。
他离开后,姜姜进去。
书桌上赫然放着胡大夫那本书。
“我让率迟把那本医书给你买回来了。只不过胡大夫说只能借,等他离开后要还给他。再者,不能将这本医书给别人看。这几日你就在我屋子里把这本书抄完,不能带出去。”徐慕白道,否则光靠每次胡大夫来,得抄到何年何月。
“那得多少银子?”
“一千两。”
一千两啊,姜姜咂舌,她家医堂每年也不过赚得百两银子,一千两足以买四五栋大宅了,没想到五公子居然这么有银子。
姜姜抚摸医书封皮,走近前,认认真真福身:“多谢公子。”
今天中午公子让她“还不快去”,她就知道率迟支开胡大夫是故意的,更居然帮她买下了医书誊抄,真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