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这番话说得条理明晰,滴水不漏,却也把贾蓉前任妻子秦可卿讽刺了个够,意指她图有绝色容貌,却不贤也不稳,同时也是让贾蓉放宽心的意思,她自是明白贾蓉对秦可卿也是绝无好感的,再挑妻子,必然不能照着原来这个来了,贾珍紫涨了面皮,他虽然荒唐得全无伦理底线,却不是不知道礼仪廉耻的,明知尤氏是在讽刺秦可卿与他不清不楚,却一句也不好辩驳。
贾蓉不过在心里偷笑两声罢了,不过此类问题原就是尤氏的分内之事,他也无意多管,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后院里多个吃饭的人罢了,那些妻族啊利益啊之类,通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只是他一向是自由惯了的,突然多个妻子(秦可卿自然不算,贾蓉从来就未把她看成自己人),将来还会多一个或几个孩子,这般背负一生一世的责任,可是他能够承担得起的?
——答案却是极其茫然的。
他不会为了一个陌生的妻子而去改变自己的性向,可也不想为了自己的性向去挑战整个社会的世俗力量,然每每勾画起未来的生活时,却不免想到水沐当日斩钉截铁的那番话,一生一世一双人么……
贾蓉欲议亲之事很快便传遍了京城的上流社交圈,他如今尚未建立多少功勋,到底是青年才俊,多少王公贵族当日也是亲眼见了他在武场上的精彩表现,那些精明的联想到贾家两府的处境,便保持了沉默,而一些眼皮浅的,却是心思活络开,扒拉着家族有无适龄的姐妹侄女,好结交上这位前途无量的八公之后,两府的主子们也各自打起了自己的算盘,盘算自己能从中得到多少好处。
贾蓉自是不知谣言传得如何纷纷扬扬,尤氏本不欲把事情弄大,他那些个亲戚却不是个个都有脑子,三传两传,于是宁府热闹了,媒婆虽不至于把门槛踏破,然尤氏却真真被折腾得不清,只觉这讨妾室竟比上次娶元配还要隆重麻烦,最后只得把那些象征着错综复杂关系的名帖统统扔给了贾蓉,由贾蓉自己拿主意,令贾蓉头疼不已,几乎要打消续弦的念头了。
当日金榜题名时,贾蓉也曾跨马游街,虽不似文状元被围得那般夸张,也是鲜衣怒马,俊美倜傥的,不知多少闺中女儿偷偷瞧过,芳心暗许,如今知他虽是续弦,房中并无一人,可见也不是那等滥情之人,少女心思,将贾蓉想得十全十美,有那得宠的,便磨着家中父兄细细观察贾蓉为人,又怎知其中盘根错节的势力纠纷,已引得暗潮纷纷,贾蓉如今便是点卯时也仿佛被围观的猴子,片刻不得安宁。
水沐多日不见贾蓉,还在奇怪,只当那日自己给他出难题了,心中还得意着,谁料和柳湘莲喝酒时,听到对方调笑般地说了贾蓉如何躲在家中,轻易不敢出门,这般囧状,竟是因为对方要娶亲了,说得水沐暗怒丛生,泄愤般一杯接一杯,于是,当贾蓉被突然翻墙跳进自己院里的人影吓一跳时,只见对方身着脏兮兮的锦袍,已醉得东倒西歪了,还记得怒瞪贾蓉,咕咕哝哝地说着什么,贾蓉细细凝听,那一句一句,竟都是在痛骂自己,不由得满脸黑线。
贾蓉叹了口气,他这几日都缩在府里,忙得头昏脑胀,竟不知自己又如何得罪了这位祖宗,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某个醉猫便如八爪章鱼般缠了上来,极具粘性,撕都撕不开,忽然抓住贾蓉两鬓的头发,使劲往两边扯,一双精致的眼眸醉意朦胧,冲着贾蓉嘻嘻一笑,“你怎么变成四个了?”
贾蓉翻了个白眼,托着对方的臀部,抱小孩一般把人抱到自己书房内,一边觉得自己太过悲催,这厮喝醉了手劲也没大没小,他头发落到对方手里,被扯得头皮发麻,连太阳穴都痛了,待坐好后,便攥住对方双手,慢慢去抚摸掰开,“小祖宗,我又如何惹你了?你那手劲都能劈死马了,且放手吧,再拉我便要成秃子了!”
话音未落,唇上突然被“吧唧”一口,酒气扑面,触觉却柔软绵密,然后便听到傻乎乎的笑声,“嗯,好吃!!”
——贾蓉觉得,他真的没必要再忍受这个喝醉酒跟换了个人似的小白痴了!!
猛然站起,双臂运力一震,之前还缠得紧紧的八爪章鱼,顿时被掀到面前的办公桌上,小乌龟般仰面朝天——先前是贾蓉舍不得下狠手去撕,真惹起火了,他可不怕自己手重伤了对方,要知道对方虽然看着细皮嫩肉,终归是军中摔打十来年的体格,结实着呢!!
见对方还不明所以,愣愣地瞪着眼睛,嘟着嘴,咕咕哝哝,双手乱划,双腿乱蹬,就是翻不过身,滑稽得可爱,贾蓉幽幽的眼底深沉莫测,忽然俯身捉住对方的手往两边一拉一压,一只膝盖也插入对方乱蹬的双腿间,眨眼功夫便将对方牢牢固定,满意地勾唇邪气一笑,方慢悠悠衔住对方因为酒意而分外明艳湿润的唇瓣,品尝美食般地细细噬咬舔吻。
情定…
清醒着面对水沐,也清醒着面对自己的真实欲望,贾蓉只觉心头满满当当地充塞着柔情,身下满脸满身都红彤彤的翻肚皮小乌龟真是越看越可爱,忍不住不停地啄吻,喝醉的家伙不好摆弄,开始还挺抗拒,皱着眉头,左右摇着脑袋躲避,不时推推贾蓉赤裸的胸膛,渐渐被吻得迷糊情动,忍不住去蹭贾蓉,慢慢回应着他的热情,不加掩饰地大声呻吟起来,甚是撩人,所幸贾蓉住的院子偏远,且过往的风流名声也并未褪色多少,纵是院里还有几个伺候的小厮,听到了相互挤挤眼睛,却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