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皇后的新生子满十四天。内官呈上龙胆凤肝。
小皇子闻到苦气,哭嚎不止。
后梁帝端着下巴:“没有天子相。”
见皇帝这样说,宫官愈发努力。但试了一早上,皇子仍然不吃。众人觉得大难临头了,自缚手脚等在相思殿外。
后梁帝路过,对陪行的冯天水说:“怎么办?”
“陛下,他们强于自觉。”
冯天水回得很巧妙,不知是劝宽还是劝严,后梁帝便按自己的理解,杀了一批宫人。君臣进殿落座。冯天水请后梁帝看名籍:“各王亲属没有新添子嗣,只有赵王国的魏侯家多了一名男丁。这小孩有运,与小皇子同日同时出生……”
后梁帝没听,在出神。
冯天水察言观色,叹气:“陛下还在想小皇子的事吗?臣记得前任宗正说,列位皇裔面对黑蛇胆和鸡肝,都是大哭大闹,不愿食用的。”
后梁帝纠正他:“龙胆凤肝。”
“是,例外者仅有楚王。但楚王殿下是神王降世,我想陛下也能明白他与众皇子不同。”
“他是不同,”后梁帝举起酒杯,忽然丢到冯天水脚边,“你犯错了。”
冯天水为皇帝表叔所出,是宗室子,十四岁入省,已经有十年官龄。相比同为九卿的息再,他精于融洽,不要说错误,就连与人拌嘴都不曾有。面对后梁帝的指责,冯天水摸不着头脑。
他先跪下:“臣有错。”
“除了楚王,宗室中还有一人,”后梁帝让他起来,“是文鸢公主。她生下来不会哭,有人建议用秽物刺激一下,那时拿去的才是蛇胆和鸡肝。我还记得她的样子。”
文鸢的眼角向下宕,慵懒而美丽。满月的她用这双眼睛巡视众人、将血淋淋的鸡肝蛇胆推回给后梁帝的样子,让做父皇的人一想起就自得。
后梁帝心情变好了:“你继续说,魏侯?”
魏侯得了一个男孩,和后梁的嫡皇子同日同时生,备受瞩目。
魏侯满面春风,大摆宴席,各方宾客来贺,远在省中的赵王都派人送来玉璧做礼。席上,有女眷提起侯夫人,魏侯怜爱地说:“她生产辛苦,总是昏睡。”又有人打趣公子,魏侯摆手笑:“不成器的东西,多一个弟弟好,让他有上进心。”
这时车马到了,称有朝官贺词。魏侯兴味正盛,就请使者进来歇脚,顺便为众人读。
使者喝了两碗甜浆,拆书念了一个“再”字,一下惨淡脸色。
“没关系,不认识的字可以请教。”
魏侯逗他,却见他犹犹豫豫地来:“请看。”
魏侯读着,玩笑还在脸上,人已经陷入沉思。
他茫然地坐下,暗发信号,让人将使者拖走处理,勉强喝了几杯,忽然失去主人风度,冲到外面,抽出斧子砍掉使者的车軎,一手持铁器,一手持信,向内室去了。
客人们目瞪口呆。
有人说,跟上看看。
魏侯的家奴立刻阻止:“贵客稍安,大人去打偷食的家犬。”家奴们都很镇定。
内室焚香,拉了叁层帐。花鸟文绣中,年轻的男女正在交谈。魏侯闯入,扯了帐子,先骂“畜生”,拿车軎砸人。女子护住男子,惊呼“大人”,就这样敞开胸怀,漏出一排牙印和吮痕——这是魏公子离云与魏侯夫人锦锦。他们乱伦已有叁年。
“畜生!”魏侯举起书信,“你二人当中,究竟是哪一个走漏消息,竟让丑事传到朝官的耳朵里?离云,是不是你?”——这是盛怒的魏侯离庶子。早在叁年以前,离庶子就知道了母子乱伦的事情。他盛怒,因为家丑外扬。
“怎么会?”离云一听便瘫在床上,话都说不全。魏侯夫人锦锦安抚他,随后掩衣跪在魏侯脚旁:“请问大人,知道此事的朝官是谁?官秩如何?有无爵位?他给大人发书,而不是给赵王发书,说明还有商量的余地。大人不要失意。万一是小人图利,则大人发力,直接除去便可。”
魏侯有余怒,打了锦锦一巴掌,这才冷静,重读书信。然而发书人似乎有意掩盖身份,启首“再拜”,落款“某地某官”,不留一点线索。
“对了,不如拷问使者。”离云爬到父亲脚边,也被打了一掌。
“使者看了书信,怎么能留?”虽这样说,魏侯其实很后悔,刚才不该得意忘形。
一家叁口开始苦想。侯夫人率先想起一个人:一个不起眼的人,官秩百石的人。
“大人,会不会是他呢?”
年初,魏侯携家眷去赴赵王宴。在大河岸上,众人专注于赵王的箫声,给了魏公子与侯夫人亲密的机会。过去一年,魏公子迫于学业压力,与年轻的继母聚少离多,且因身体不断成熟,对于男女事的渴望较过去更甚。是故两人借口避入小丘之后,便由情绪驱使交欢,带了一些疯狂。
“小云,不好弄脏衣服。”魏侯夫人少于魏公子,却喜欢称他为小。两人亲爱,由侯夫人引导,交融身体。衣物起伏间,女子喘着气,将朱唇喂给男
子,吟叫过后,突发一阵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