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的眼眸却闪过一抹忧虑,脑海中忽然回想起暗卫的禀报:“寒州之地流民暴乱,江南府下属的三水之地却遭遇了匪患,属下看到有寒州之地的死囚出现在此处。“
“外面太乱了,待过些日子,孤陪你出门可好?”
沈婉鸢听着陆珩的话,鼻尖微微泛红,委屈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
与之前阴郁的情绪不同,孕期完全是委屈占据了她的心房,珍珠般的泪珠坠在陆珩的手背。
陆珩回神才发现,沈婉鸢眼眶鼻尖泛红,如同小兽般委屈哭泣的沈婉鸢,他赶忙哄道:“好好好,孤重新想一想,该如何保护你的安全。”
闻言,沈婉鸢眼中瞬间闪着光茫,她泪眼婆娑道:“我会听话的。”
陆珩犹豫了片刻,但转念一想,北境流犯来江南听起来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抱起沈婉鸢回房,抿着嘴应道:“不可跑太远,平玉和其他两个侍女都要跟上你,过几日想去那里,孤再带你去。”
沈婉鸢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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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珩清晨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嘱咐平玉和他专程调过来的两名女武官。
沈婉鸢的情绪不太稳定,自从知晓她差点跳湖,家里的湖已经被他派人填了,这里自然生长的草木湖泊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不能接受有任何超出掌控的事情。
所以当沈婉鸢梳妆准备好,她蹙着眉看着大门外吊儿郎当的白术,疑惑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夫君胆小如鼠,生怕别人拐走他的夫人,专程让本公子陪着。”白术摇着折扇,不靠谱地大喊道。
沈婉鸢赶忙制止道:“别说了,什么夫人,公子的,听起来分外不正经。”
“还去逛吗?不去逛我回去睡了。”
沈婉鸢看着身后的三个侍女,又看了看面前的白术,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走吧。”
临水镇,沿着一条小河而建,河的两岸形成了百姓的居所,青石板的小路还略带湿滑,狭小的路摩肩接踵。
夏秋之交,正好是卖花的好时节,但今年大旱栽种的花甚少,但荷花却又不少。
沈婉鸢想要买,但白术一想到前段时间她差点跳湖,赶忙劝道:“小姑奶奶,我去买我去买,你们且在岸上等着,一人一捧可好。”
沈婉鸢和侍女们站在街边的卖糕点的货郎身边等着,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到了沈婉鸢的耳中。
“老李,今日你可是来迟了,给我拿两块糯米糕。”
好熟悉的声音。
沈婉鸢瞬间僵在原地,她循声而望,看着站在糕点摊前的沧桑中年男人,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女武官赶忙搀扶着她的手臂:“姑娘,可是身体不适?”
沈婉鸢摇了摇头,眼含热泪地望着这个在她生命中举足轻重的男人,她的亲生父亲沈天。
曾经衣冠整洁、温文尔雅,笑起来温柔书生气的父亲,现在穿着邋遢,眼中满是疲惫,步履蹒跚身形佝偻。
沈婉鸢心中隐隐作痛,但眼里满是欢喜,含着泪便要向前认亲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大捧荷花:“喏,给你。”
白术突然出现,打断了沈婉鸢的步伐,她赶忙侧开身子向前看去,但她爹爹同糕点铺老板的对话,却使得她僵在了原地。
“沈叔,你这个月的糕点还没有结清!”
“等我过几天回京城找到闺女,一定给你结。”
卖货郎看着面前老头,震惊道:“你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怎么还有闺女。”
“喂,小姑奶奶你怎么不说话了?”
沈婉鸢楞在了原地。
她看着沈天逐渐走远,她取了几枝荷花挡着脸,其余都塞给白术,挺着肚子便偷偷追了上去,白术把花塞给女武官,赶忙追上问道:“那人究竟是谁?”
沈婉鸢缓缓挪开荷花,脸上已然流满了清泪,声音哽咽颤抖道:“我父亲。”
沈婉鸢的情绪已经在崩溃边缘,她低喃道:“他是不是说他有个儿子?你说会不会是他善心大发捡来的孩子。”
她的鬓边已然出现了冷汗,一双眼眸无神,嘴唇颤抖地再难说出话来。
白术赶忙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塞进她的口中,劝道:“你切莫激动动怒,有事让陆珩给你解决。”
沈婉鸢性子一向执拗,摇了摇头便继续追了上去,白术见劝不动她,只得跟在沈婉鸢的身侧陪着她,让女武官去通知陆珩。
跟着沈天穿过青石板桥后,一处精致小巧且奢华的院落出现在了沈婉鸢的面前,牌匾上苍劲有力的写着--沈府。
江南的建筑白墙黑瓦,但这户人家漆黑的木门却略显沧桑,大抵是没有钱再去维护。
白术磕磕巴巴说道:“可能是有人收留了你爹,这房可不便宜。”
沈婉鸢身子止不住颤抖,眼神逐
渐空洞,指着牌匾说道:“这是我祖父的字。”
大门轻掩,没有关紧,白术扯着她就要往家走,生怕她气急攻心。
沈婉鸢距离真相这般近,她固执地向前走去,白术只得护在她的身侧,毕竟小姑奶奶出事,陆珩第一个杀了他。
“跟了你,我才是倒了血霉。你瞪我干嘛,若不是姑奶奶养着你,你现在还在外面吃西北风。”
沈天窝囊地怒吼了一声,吸着水烟叹道:“这个宅子可是我给你买的,不,这是我给儿子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