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看着床边空无一人的凳子,心中却有着几分困惑。
算着时辰,陆珩该来了,怎么现在还没有来。
沈婉鸢忽然被她脑海中的思想一惊,她现在已经出现了条件反射,她抿了抿嘴,强迫自己不要想,感受着药剂的带给她的困顿,再次进入了梦乡。
沈婉鸢的睡眠质量不好,入眠甚浅,当房门突然被人推门而入的时候,她猛然睁开了双眼。
陆珩今日不知怎么,脚步沉重还带着几分踉跄,随着他的靠近,沈婉鸢闻到了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她紧闭双眼装睡,陆珩却不似以往坐在床边,他伸手把她里侧摆正。
她猛然惊醒,睁开双眼已然被陆珩含住了唇角。
她使出全身地力气推搡着陆珩高大的身躯,唇齿之间的碰撞已然没有往日旖旎,唯有怨怼。
陆珩身上的酒气萦绕在沈婉鸢的身侧,她闷哼一声,陆珩似是清醒了几分。
沈婉鸢却双眼泛红,杏眸中满是失望的望着陆珩,她的唇角上流着血液,她消瘦的身躯仿若一个破布娃娃躺在床榻上。
陆珩眼眸中满是心疼,把沈婉鸢抱在怀中,轻轻晃动着她的身体,仿若地狱出来的野兽一般,在她的耳畔亲吻,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颈后。
他说:“婉婉,孤要回京城了。”
沈婉鸢没有说话。
陆珩冰冷的手似是威胁一般摸着她脆弱的颈部,沈婉鸢下意识一颤,只是轻嗯了一声。
“婉婉,会念着孤吗?”
沈婉鸢感觉陆珩的声音愈发低哑,他收拢的怀抱使得她呼吸不过来,她反抗挣扎着说道:“陆珩,你又在疯什么?”
陆珩蹭了蹭她的额头道:“孤回京城,怕你不念着孤。等春天到了日子暖和些,孤便派人接你回京。”
沈婉鸢道:“正好那时便能看到王爷迎娶正妃进门。”
陆珩顿了一下,冷冷道:“婉婉,莫要说让我们都不开心的话。”
沈婉鸢后背瞬间顺着脊柱窜上了一阵冷意,她垂眸不再说话。
陆珩继续说道:“孤知你不喜儿子,但他在这里陪着你还有个人气儿,待孤走后,婉婉要好好吃药,孤也能安心。”
“好。”
“记得给孤写信。”
“嗯。”
“孤走了。”
“王爷一路顺风。”
沈婉鸢敷衍送走陆珩后,她平躺在床榻上,身体下意识微微颤抖,泪痕已经布满了脸颊,她颤抖着手翻开枕头,吞下白术配好的丹药。
她感受着整个人仿若坠入深渊般,空洞的眼睛木然地盯着房间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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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飞快,沈婉鸢也不知陆珩走了多久,她依旧每天按时吃药,按时失眠。
直到有一日,白术把脉结束站在床榻,漫不经心地问道:“沈姑娘,你考虑过离开这里吗?”
白术说得很委婉,离开?应该改成逃跑更合适一点。
沈婉鸢自嘲地笑道:“你以为我没有走过吗?陆珩已经把我抓回来一次了。”
白术笑了笑,沉默了片刻,对着对着侍女摆了摆手,看着房门被缓缓关上。
他翘着二郎腿坐着,笑眯眯说道:“我有个妹妹,和你一般大,也是一双杏眼,被我爹娘养得甚是娇气。”
沈婉鸢不懂白术为什么要讲这些,但是许久没有人同她说话,她便耐心地听着。
白术摇着扇子说道:“她总是爱唤我哥哥,但是又总是对我做恶作剧,真是一个调皮的小丫头。”
“直到成年后,我爹娘精挑细选了一个女婿,我游学归来的时候,小丫头已经躲在那人身后,满脸娇羞。”
“其实我是有些生气的,但这个夫婿却是十足十的好人,我们也就依着规矩把她嫁了出去。”
“但谁能想到,我们一家识人不清,原以为是为她好,谁能想到婚姻是埋葬她的坟墓。”
“怀孕之后,丈夫的外室找上门,就算我们给她撑腰,也没能让她开心。她生产完还没一个月,避开侍女抱着孩子跳了湖,我爹娘被瞒了半个月才知晓女儿早就不在人世了。”
沈婉鸢眼睛睁得滚圆,她看着白术平时嬉皮笑脸却讲述了这么沉重的故事,她哑声说道:“你们没有报仇吗?”
白术笑了笑,“报仇?”
“还没来得及算账,我家就被小皇帝屠了满门
,婶婶姨母带着孩子逃到山上,小皇帝的人便以剿山贼的名义,在山上把她们通通斩首,尸骨扔到了乱葬岗,派人驻守在那里,一旦有人出现收敛尸身,杀无赦。”
沈婉鸢听到此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哑声问道:“为什么?先帝一向以仁治国,继承人为什么这般?”
白术脸上出现了一抹阴郁,他扯着嘴笑了笑说道:“因为小皇帝不能人道,事关皇家的秘辛。”
沈婉鸢震惊地看着他,摇了摇头,难以置信道:“不对,我听侍女说,他前几日才得了公主。”
白术笑了笑:“自然会有道人给皇帝献药,让他能重振雄风便好,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小皇帝认为是他的孩子就行。”
这个局的推手究竟是谁,沈婉鸢甚至不用想都知道,她低声喃喃道:“陆珩疯了,孩子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