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晓熙思考了几秒钟:“怎么办?我觉得……我好像已经陷下去了。”
程雪苦笑一声,伸手摸摸她的脑袋:“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伤风感冒上吐下泻啊。哪怕我对你说得像模像样,这事情要是放在我自己身上,我估计比你还不要命呢。”
每个人年少的时候都或多或少做过那么几件傻事,有时候明明知道是个火坑还是义无反顾的朝下跳,有时候哪怕全世界都反对还是要坚持到底,有时候哪怕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愚蠢还是一条路走到黑。那就是专属于青春的记忆,即使在回忆往事的时候偶尔想起来,连自己也会觉得幼稚可笑,却还是依然感谢那段经历给予自己的快乐,或者遗憾。
席间谈笑风生,程雪和明非夜居然探讨起帮会管理的心得,偶尔相互爆点猛料,凌晓熙就坐在程雪右手边跟着笑,很少插嘴。她很珍惜能和明非夜相处的时间,哪怕只能看着他,陪着他,多一分多一秒都是好的。
程雪当然知道自己的作用只是调节气氛,吃完饭之后,就以课为名华丽的遁了。
两个人并排站在大街上的时候,凌晓熙望着面前川流不息的车流,忽然萌发出一阵不知所措的迷茫。
“你们寝室几点钟锁门?”
“十点半。”
“那还有点时间,想上哪去玩,我陪你。”
凌晓熙茫然的摇头,她一贯的风格都是附议,如果让她来做决定,选择恐惧症爆发的结果就是纠结到最后哪都去不成。
“去远的地方来不及了,附近有个夜市,就随便逛逛吧。”
凌晓熙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点了头,又是怎么迈动双腿走过来,等她的魂魄终于回归躯体,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夜市当中。
一整条街灯火通明,那些卖特色小吃的摊位不断撩动着烟熏火燎的热劲,小地摊上摆放着做工粗劣的廉价商品,还有不少摊位在贩卖发出各色光芒的夜光玩具、发卡、弹簧星星,荧光花束,路边那些小小的酒吧用各色装潢努力的吸引过路人的目光。
浓的影,淡的光,配合着流水淙淙,交错成了无边夜色下一曲温柔至极的萧瑟,就在那片烟波之外,淡成了迤逦。
明非夜并没有和她并肩而行,而是总比她错出一个身位,无形的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唉!沈……沈慎!等等!”凌晓熙喊着他的名字,然后指着旁边一个用沙包砸娃娃的小摊位,“我想玩这个。”
明非夜停下来,眼里带着些许诧异。凌晓熙第一次用真名呼唤他,气氛好像就在须臾之间变得奇妙起来。
凌晓熙不敢看他的眼睛,径直走到小摊位面前,拿起沙包掂了掂。
“小姑娘,十块钱五个沙包,架子上的娃娃随便打,打落地就是你的,擦边打歪都不算。”这大概是开张生意,小贩格外热情。
凌晓熙瞄准一个绿豆蛙迅速出手,沙包越过青蛙的头顶,砸在后面的背板上。再瞄准一个悠嘻猴,却咣当一声擦过隔壁那只不知是哪山寨来的无名猪玩偶。
“你喜欢哪个?要不让我来试试?”明非夜对于她这打哪指哪的本事彻底汗颜。
“放开那沙包!”凌晓熙白他一眼,“不是我自己打的就没意义了!”
凌晓熙蓄足了力,咚咚咚三发落空,然后瞪着明非夜生闷气。
“连打娃娃都不失凶残本性,真不愧是我那指东非打西让捉鸭非捉鸡永远叛逆各种找茬状况层出不穷的前妻啊。”明非夜苦笑着递上十块钱,“再来五个。”
嗖,绿豆蛙中枪。咚,悠嘻猴倒地。
明非夜背后瞬间就围了一帮看热闹的游客。
凌晓熙惊诧的瞪大眼睛,敢情这货是练过的啊?
五个沙包出手,蛙猴组合里多了一个阿狸,凑齐了一个卖萌三人组。
“小伙子准头不错啊,还来么?五只小的可以换个大的!”白白损失三员萌将,小贩心里疼得滴血,巴不得忽悠他再来送点钱平了成本。
“可以直接买吗?”
“小的十块,大的三十。”
“五只小的换一个大的,你还真会做生意。”明非夜用两根手指掂着阿狸,“再给你十块,换个大的。”
“真不行,七块五一只连本都不够。”
“账不能这么算,我十块钱打了三个,每只才摊到三块三,你亏大了啊。这三个价值三十,再给你十块就是白赚,你40块一个往外卖,还不乐意啊?”明非夜兜兜转转,立马把小贩绕得云里雾里。
“好吧,小的先给我。大的你要哪个?”
“最丑的那个。”
凌晓熙一脸黑线,这根本就是混淆概念啊,刚才付了十块,现在再付十块,实际上明非夜一共只付了二十块啊。
明非笑着转向凌晓熙:“你选吧。”
凌晓熙毫不犹豫的伸手指向那个画风明显有问题的丑陋娃娃:“最丑的那个。”
明非夜的造型抱着一只完全不搭的丑娃娃,回头率简直是百分之百,偏偏他一脸得意,搂着娃娃不撒手,凌晓熙也是哭笑不得。
“等等,不对啊!”小贩忽然回过神,挥着20块钱冲着这边追过来。
“快跑!”明非夜一把拽住凌晓熙,大步朝人群中央飞奔。
周遭的景致像电影里那些浪漫场景一样飞快的掠过,手心里那点温暖牵着她引着她拼命向前,灵魂的方向无所顾忌,就在夜风里一直向前奔行,化成青春里最美好的印记。
“呼呼……别跑了……为了十块钱……犯得着那么拼命吗?”两个人径直出了夜市,拐到了江边,凌晓熙搂着桥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就那么缺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