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女人。你老公的爱情早就在当年扑向杨宇那一瞬刻入灵魂,在他离开时埋入血骨。你捧着点残影和灰烬美什么呢?
狗屎。
陈妈妈结束了为期一周的考察学习今天刚到家,所以晚饭特别丰盛。菜多到摆不下,一家人围桌而坐,和乐融融。只有陈希埋着头,一言不发,专心致志用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
陈妈妈满脸堆笑给他夹菜"今晚的汤不错,来一碗?你小时最爱喝这个。"说着拿只小碗亲自去盛,殷切之意溢于言表。
陈希抬头,眉毛挑出条锐利的线"小时候?我早不爱喝了。你不知道吧?"
这是什么态度?陈设大哥急了,肤色本就偏黑,这一怒面色更精彩"你这又是哪儿不对劲?还吃不吃饭?!"
弯着眼笑意盈盈,陈希的脸颊被饭菜的热气一蒸,竟是艳如桃瓣"吃啊。母慈父严,兄友弟恭,真令人胃口大开哪。"
听听,又是这阴阳怪气的调调,怎么就不能收了身上的刺好好呆会儿?陈设己经没话了,胸口哽了一口气,不用吃饭就饱了。
关键时刻陈希的电话响,才算救了场"不好意思,业务忙。"陈希举着电话站起身,眼睛垂下的一瞬,笑意敛去无踪,只余一片潋滟波光,极美却冰凉彻骨。
好好的团圆饭就这样三言两语被这狼仔子搞砸了。他可真有本事。都三年了,他还不够么?要恨一辈子,让大家随他痛一辈子才够?陈设己经分不清自己是愤怒还是凄凉了,又或者是痛苦,说不清楚。
陈妈妈抚抚他的手,低声道"算了,别跟小希计较。这孩子是被咱伤狠了。"
是,是我们伤了他。难道还能由着他不成?他心里有个洞,里面朔风四起,我们这些爱这些包容是填不满的。
怎么办。我们,可后悔了?
我,可后悔了?
是班长来的电话,急吼吼叫陈希去参加班会,说这学期换了班主任,今天要来个正式亮相。
喔,班会。陈希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外星生物。事实上寒假己经结束两周了,陈小少爷还没去过学校呢。怪不得最近老爷子这脸色是一天胜似一天的绿,原来结症在此啊。
那就去吧。新班主任跟我有什么太大关系?陈希慢慢往学校走,戴了顶白色毛线帽子,更显的下巴尖尖楚楚,双目浅浅生辉。摇曳在蒙胧的轻雨里有如一片轻影,虽然弯了眉眼一直微有笑意,神色却凄艳如同长夜孤灯。
在喧嚣的时候孤单,在孤单的时候绝望,在绝望的时候,也只有微笑了。
班会在第一教学楼的六楼。房龄估计比陈希的年纪都大,重新翻修过仍然感觉斑驳。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有种厚重的声响,古老而尘味扑鼻,昏暗的灯光都在随着脚步轻轻晃动。ab2b1046月壶间:)授权转载
陈希走的很慢,可能是太冷了,关节僵硬,又可能是走的太远了,右腿微微钝痛。走着走着,痛着痛着,心情就像覆了一层层砂。
班会早己开始了。陈希站在门外却不想进去,心情开始变的很糟,不,是一直很糟。这个时候,唯有黑暗能稍稍掩饰。
光线照不透的地方,陈希轻轻闭了眼,却又猛然睁开,一个声音有如惊雷在头顶炸响。有人在唤他。
"陈希。"
是谁?一字一顿,是气力不济还是几欲哽咽。
"陈希。"
是他。这人的声音他一辈子都不会听错。
"陈希。"
真是他,在教室讲台上站成一片月光,清辉奕奕又黯然神伤。竟然是他,原以为永远不会再想见的那个人。
"陈希。"
他回来干嘛?后悔?怜悯?想来欣赏我现在的惨状?还是要亲身体验一把腿被打断的乐趣?
"陈希。"
别喊了。没人能回头。
"陈希。"
烈火灼伤我,那就把它灭掉;往事刺痛我,那就把它舍去;心脏让我痛,那就把它剁碎;世界遗弃我,那就把它毁灭。
如此而己,快意恩仇。
那些梦都梦不到的过去,永不再来,最终将会被笑着提起或者彻底忘记。
"陈希。"
陈希转身,浅笑有如莲开,于是,身后的灯便一盏盏寂寂灭掉。
七
陈希又一周没去学校,陈老爷子的脸色己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估计这两天,系主任就会拎着点小小的不成敬意的礼物来作个家访。真不知道有个教育局局长的老妈是幸还是不幸。
"怪不得你那么嚣张,原来后台这么硬!"安南感叹"这年头,出来混都得有点资本,唉,流氓都不好干了。"
瞧这话说的,一杆子打翻一船二世祖。陈希委屈的大眼睛雾蒙蒙的"这也只是一个方面吧,其实,我本身就挺有资本的啊。"说着侧头靠过去,颈如白玉,气吹如兰。
人妖!安小佳怒目,杀将过来像要保护金蛋的母鸡"安南是我的!你闪远点!"
喔,安南是你的,陛下也是你的,小小个人胃口倒挺壮观。"那好吧。"陈希也不坚持,一切好商量"安南你看着吧,我去找锦户。"
不行!你休想!安小佳更急,气冲霄汉。这是只有手腕讲策略的人妖,最擅长一步步腐蚀他人意志。才几天,他就从乖宝宝变身为狼宝宝,直接睡到陛下腿上去了。
小猴子又开始原地蹦跳不休,陈希笑他"小朋友,胃口太大容易消化不良。再说了,你体力跟的上吗?"
安某人黑掉。其实安小佳年纪比陈希大,至于心理年龄总之很诡异。
能跟这个家伙抱作一团粘在一处的安南大人当然也很诡异。突发奇想的频率相当高,把陈希抓来像人偶一样打扮来打扮去,嘴里念念有词。每到这个时候,陈希总笼罩在一片肃穆的同情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