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大家都成熟了。陈希倒杯水慢慢喝,嘴里都是股寡淡的奇怪味道。
这家,确实没法呆了。
二十五
对于陈希的家庭环境,楚昆芜也是了解的,甚至在某些方面比陈希了解的还要透彻。
有次楚昆芜一个下属愁肠百结的跟他汇报,说是某某地块怕是买不下来了,竞争对手实力强劲,而且与某某副市长关系良好。
一般的生意楚昆芜是不背着陈希着,这件事上,他们有默契。黑衣的下属汇报,陈希完全不必回避,坐到楚老板怀里也没什么大不了。小秘书站在一边,甚至还会露出个庆幸的如释重负的表情。但紫衣人来,陈希眼睛转转扭身即走。很多事,不告之不是因为不信任,只是因为太回护。
这个陈希懂的,也理解,只是站在门外恨恨:楚昆芜这蠢货,他这不是爬山,是爬火山!他以为自己长了翅膀了?岩浆一喷,就能拍拍翅膀全身而退?我呸。
这次来汇报的是黑衣人,战战兢兢说话,垂头敛气噤若寒蝉。
楚昆芜刚被陈希捏着鼻子灌了一杯果汁。他讨厌那些粘腻又甜到恶心的东西,现在心情正不爽。头一侧,目光沉暗。副市长?副市长算什么东西?给陈市长去电话!上个月城上城刚刚送了他一套,干吃不下奶,他也不怕撑死?
说这话的时候,陈希正站在门边,衣袖一抚秀眉便微微挑了一挑。被骂作干吃不下奶不怕撑死的陈市长,就是他老爹。真不幸,陈老爹今年又高升了。不过,还真不知道陈家诸多不义之财里还有楚昆芜一份。
拍拍手,陈希给楚昆芜鼓劲儿"对,就应该恩威并施!"说着,取出串钥匙放到桌上"哪,钥匙借你。他要是不下奶,你就去他家给他催催。"
黑衣人站成一段焦木,楚昆芜哭笑不得。
这事也就算了,陈小妖倒对城上城念念不忘起来。
城上城,顾名思义,豪宅是也。并且配套极为完善,连开在这里的甜品店都贵气十足。以白巧克力色为主,椅子是咖啡色,小巧可爱的绿色盆栽,质地优良的纯棉桌布,理智又不失优雅。一排排甜点鲜亮的站在明亮的玻璃罩里等待光顾,精致到不真实。
蛋糕做的精巧,草莓芒果柠檬摆在一起,丰盛又富足的样子。陈希把小勺丢在一边,捏起半颗草莓左右端详却不吃,眼里泛着水样波光"看起来真不错。只是,有些人的存在实在是太煞风景了。"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楚昆芜扭身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橱窗正对着一家休闲中心,刚刚推门而入怀拥美人的不正是陈家老爹么?
楚昆芜心里一惊,下意识就返身去遮陈希的眼。手指触到对面那人温润的皮肤,他才反应过来,微觉尴尬。原来在自己的潜意识里,这人是个无比高洁的存在,不染一丝尘埃,不容一丝轻晦。只是,这世间污浊而且,送房子送女人给他老爹,污浊他的人,正是自己
陈希的睫毛在他掌心轻轻扇动,如蝶翼蹁跹,那种触感若有若无,温柔飘渺偏偏又十分清晰,犹如独坐寒夜,细雨敲窗。
陈希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有种异样的沙哑"听说,我家老爷子有个习惯,每收一幢房子就要同时收个美女作配套,是吧。他可真会生活。"
是,但是楚昆芜知道自己的手指在不受控制的变凉,由内而外变的僵硬,掌心蝴蝶坠落,却听见陈希说"可是,你知道他在多少房子么?楚楚,那人是个贪婪的人,你要做事,这些寻常手段是不够的;那人又是个怯懦的人,太明显或太丰厚都会让他生疑退缩,所以要滴水不漏才好"
别说了,别说了小希,真的别说了。因为你都懂,所以我才更难受。庞杂的情绪涌进来,让人几不能言。
"没事的,楚楚。"握着楚昆芜的手,陈希笑起来像个小孩子,那样明澈的笑意宛如记忆里安静的河"他就是那样的人,我早就习惯了。没什么关系的。那,楚楚,你有几个情人?"
不是问你有没有情人,而是问,你有几个情人?
我应该怎么回答?一直以来,因为我需要那样做,所以就那样做。天经地义,没有任何迟疑不决或者动摇后悔。道义、责任、别人的感受甚至自己的感受都完全不必考虑,更不用顾及。这世界迫我至此,我还顾及什么?这己经从一种态度,变成了一种习惯,或者一种特质。
可是,现在不同了。一想到自己那些做法会让眼前这人感到受伤,胸膛里就有个地方轰然陷落,在冰火两重天里如煎如沸,从未有过。
楚昆芜,你要废了。
反握了陈希的手,楚昆芜抬起头来,双目腥红一片,嘴角抽动竟是个狰狞的笑容。手上用力,人像绷紧的弦一样欺身而上,吻住了眼前那人。
在洋溢着甜腻香味的甜品店里,披着乳白色的温暖灯光,以橱窗外面暗夜中无数模糊的人影为背景,深深深深深深吻。
星辰扭转,天地悖逆。
那是怎样的一个吻哪,激烈狂野又缠绵悱恻。
陈希抚上自己的绯色唇瓣,眉眼低垂,眼里千层云气萦绕不休。那样爆裂激昂,又带了些忿然与不甘,手上力气大到能捏碎自己的腕骨。最后竟然在自己耳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你,别想跑了。"
我哪有想跑了?问他有几个情人,只是想告诉他,以前的我不在意,但以后最好还是只有我一个。
这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先断定自己要跑!这人,什么破脾气嘛
陈妈妈给陈希夹菜"小希,快吃饭吧。别出神了,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