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于公事什么的,实在是太不符合他冉鸣远游手好闲的作风了。
“王爷大人,您悠闲惯了,都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吧?两年一次的举孝廉,又到您亲自为朝廷甄选人才的时候了!”
“啊?”冉鸣远整个身子都垮了下去:“怎么又来了,我记得前不久才举荐完呢!”
说到这“举孝廉”,那可是在冉鸣远最讨厌之事的排行榜上,仅次于饿肚子的事情。虽说这每逢两年,就由当地官府和皇亲共同甄选德才兼备的人,向朝廷举荐的制度,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可对于甄选的人来说,就不是那么轻松了。首先要看一大堆资料,是参选人的履历和事迹,从中挑选出一批人,再和他们进行面谈,最后才能决定举荐的人选。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能让冉鸣远脱一层皮。
“德高,不如这些事情也交给你吧,你看你整日处理王府内外事宜,比我可靠多了,一定能为国家选出栋梁之才。”冉鸣远扯着冉德高的袖子,现在也不管什么王爷的身份了,摆脱这项艰苦的任务比较重要。
可冉德高才不吃他那一套呢,自己成日忙活,冉鸣远却一直玩耍,他积在心里的气可不是一丁点儿。两年才有那么一次机会,他才不会放过呢。
“请王爷在三日内看完这些,并列出通过的名单,面谈之事,属下定会竭力安排。”说罢,冉德高就脚步利落地离开了房间,留下冉鸣远坐在床上,万念俱灰。
“这些,都编得太假了吧,十个人里头,起码有八个人不是父母残疾,就是双亲病重,再不然就是自小跟着鳏父寡母长大……难道我大宁子民,都要经历如此悲惨的童年,才能成长为人才吗!”冉鸣远一边翻看手中的材料,一边嘀嘀咕咕评论着。
“还有这个,干嘛整天写自己多苦多穷多可怜,我要看的是你的能耐,又不是看故事。”冉鸣远越说越烦躁,把手里的纸张捏得皱巴巴的。
沈擎端了一碗酥酪进来,看见冉鸣远一张小脸都快皱成烧卖了,显然心情不佳,便立刻走过去安抚。
“擎,”见到沈擎,冉鸣远放下手里的东西,靠在他身上撒娇:“我做了什么孽啊,为什么要受如此之罪啊!”
“身在福中不知福!”沈擎在他额头敲了一下:“你生来就是王爷,怎么会懂这些平民百姓想要出人头地的愿望,他们就算是写得夸张些,也是为了能让你看上啊。你呀,也稍微认真些,你可是裁决者,随便一个念头,都可能会决定别人一辈子的命运。”
冉鸣远咽下嘴里的酥酪,道:“我就是抱怨两句嘛……其实我很认真的,你看,我还在不合常理的地方做批注呢!我只是想,这其中有些人能在这履历上做手脚,日后为官也难保不弄虚作假,所以一定要把他们清出去,不能因为他们的身世看起来可怜就心软了。”
“知道了,我们小王爷才不会敷衍了事。”沈擎在他额头亲一口:“这两日辛苦你了,晚上我会做大餐的。”
“太好了!”冉鸣远欢呼一声,全身又有了力气,拿起材料继续看起来。他要努力早些把今日的材料看完,然后去厨房陪沈擎做晚膳。
沈擎坐在一边看着他,心里一阵欣慰:他家的小王爷,虽然平时像只小米虫,一旦遇到正事,那可就最靠谱不过了!
五日后,冉鸣远在王府,同当地府尹一起,面见二十位被选出的才子。
沈擎作为给冉鸣远添茶加点心的人,也站在一边看热闹。
二十位才子分成两排,一顺溜排开,皆是意气风发的青年人。沈擎看在眼里,暗暗点头,冉鸣远的眼光不错呀,至少从卖相上来说,没有贼眉鼠眼形容猥琐之辈。
行礼之后,二十人一一自我介绍。这个过程挺乏味的,有几个人为了博得冉鸣远青睐,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文绉绉的让沈擎也听不太懂,到后来还走了几回神。
“草民潘給力,石南乡人,私塾夫子,参见王爷。”在前一个人滔滔不绝了足足一刻钟后,这样简洁明了的介绍,真是让人颇有好感。
而更吸引沈擎的,是这人的名字——潘給力,給力!这不是2010年末在中国流行起来的词吗?怎么会有人用这个词做名字的!
沈擎认真地打量起这个人,他着一身书生常穿的青色长衫,眼角微微挑起,唇薄薄的,面容很是文秀。即使就是那样微微躬身地站着,身上也散发出一种淡然的书卷气。
好气质!沈擎一边赞着,一边又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种很熟悉的气息。
是什么呢?难道自己之前跟他见过不成?
沈擎看潘給力看得起劲,连冉鸣远的视线黏在自己身上都不曾察觉。
坐在上位,冉鸣远心里都快气炸了,沈擎居然盯着一个书生看了好久好久,眼睛都不带眨的!
哼,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长得文气些么,哪里有我好看……冉鸣远暗暗咬牙,在心里为潘給力打了个大大的叉。
对对子、作诗、考古籍、谈为人处事、谈治国之策……几番交流下来,冉鸣远心里也有了个排名。尽管心里不情愿,可他不得不承认,那位潘給力,还真是稳坐二十人当中的头把交椅。
他不仅饱读诗书、对答如流,而且还提出了很多非常新鲜的主意,让冉鸣远这个平日里不爱关心国事的人,耳朵也亮了一次又一次。
算了,就举荐他吧,谁让我冉鸣远是个为了苍生不计私情的人呢?上天都会被我的无私和伟大感动的吧……冉鸣远一边想着,一边在名册上圈出了五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