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见?太子久久不言,不禁请示:“殿下,可?要属下再去查清楚告诉太子妃好有个防范吗?”
太子冷哼一声,凤眸凝着桌案上静静绽放了一瓣的红梅花苞,只道:“不必。”
她自己出?去惹的祸事?,自己琢磨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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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巳时,宋知意才混混沌沌地睁开双眼,脑袋有些晕。她缓了?缓,慢吞吞坐起?来,环顾四周,是在她的屋子,心里稍稍一安,然而忆及昨夜,脸蛋“唰”地一红,整个人又变得不好起?来。
她去请安一趟回来,居然中了?春。药!!
还眼巴巴求着太子给她……不堪回首的画面浮现眼前,宋知意顿时羞耻得扯过被子捂住发烫的脸颊。
在外面刺绣的冬青听见?动静,连忙放下东西跑进来,惊喜道:“您总算醒了?!”
宋知意连见?冬青的脸都没有了?。
冬青说:“昨夜您受了?寒,幸亏庆嬷嬷照料得当,如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受寒?宋知意从锦被里露出?半张脸,轻咳一声摇摇头。冬青笑一声说:“那您一准是饿了?。”说完就跑出?去准备膳食。
宋知意慢慢放下被子,竟有些想?不起?昨夜她到?底是怎么失去意识的,又是怎么回的屋子,只记得有瞬间?脑袋里像是除夕夜的烟火炸开,不过这些尚且不要紧,要紧的是她怎么会中那种药!
昨日在长春宫,与她不对付的大概只有平阳公主,越王与太子不合,越王妃勉强算得一个,然她既没有与平阳公主接触,和越王妃也只是点头问安,去梅园一路都是好好的。
不对,从梅园回来,她才开始有些不适,可?在梅园除了?那个宫婢,也没遇着谁,没碰什么,去清音阁后更是连口?茶水都没来得及喝,庆嬷嬷道太子不好,她就急匆匆赶回来了?。
难不成,那个宫婢有问题?
宋知意有些琢磨不透,但这不是什么可?以大张旗鼓宣扬的事?,于她名声有损,便唤来梅香耳语一番,梅香领命而去。
她则起?身?用了?膳食,时已晌午。
庆嬷嬷过来说:“太子妃,殿下午间?的药汤熬好了?,还是您送过去吧。”
眼下宋知意哪里能?若无其事?地面对太子,可?委婉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几番婉转,到?底是应了?声“好。”
做了?就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们是成了?婚的夫妻,说起?来要不是太子病重,或许新婚夜就坦诚相对了?,再者男欢女爱,情理伦常,再寻常不过了?!
宋知意如是开解自己,尽力面不改色地把汤药端进主屋,小心翼翼地观察太子。
太子身?着玄色寝衣,外披鹤氅,坐在轮椅上看书,听见?她的脚步声也没抬头多看她一眼,气质冷清,透着股高高在上的疏离感。
宋知意顿觉先前那点窘迫不值一提,依稀记得昨夜她衣衫尽褪躺卧太子怀里时,太子亦是穿着整齐,神情冷静。
她默然把药放下,准备默默退出?去。谁知走到?外间?时,却听太子慢悠悠问:“不若还是叫太医给你看看风寒?”
宋知意浑身?一僵,某些地方又开始涌出?湿意和酥麻,她咬唇,深吸一口?气,遂才转身?过来,声若蚊吟:“多谢殿下好意,不用了?。”
太子没再说话,仿佛方才那一句别有深意的调笑是云烟一般,从不存在。
宋知意双手搅紧,停在外间?,忽然就很恨自个儿脸皮怎么这么薄,她应该更若无其事?的模样才对!
于是宋知意回去拿了?书笔进来,也似太子一般坐在外间?小榻静静看起?来,时不时研磨书写,背脊挺得笔直,一派聚精会神的模样。
太子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哼笑一声。
她就装吧。
他也懒得戳破。
空空大师自除夕看诊完,初一便调配出?了?新的药方,不是煎服,而是熬来泡药浴。
浴池那边准备妥善,四皇子过来推太子,没想?到?宋知意也在,殷切的脸色瞬间?变得轻蔑,低声道:“装模作样!”
宋知意心里有事?,根本没有神气理会四皇子。
四皇子推着太子行过她身?边时,她笔直的背脊再挺了?挺,目不斜视看着书本,书里密密麻麻的字却似千万只蚂蚁一般,爬在她心头叫她坐立难安,等他们走过了?,她整个人才如雨打?娇花一般,心情复杂地长长叹气。
太子的药浴要泡上两个时辰,再出?来时,暮色四合,厨房隐约传来香气,他难得觉出?饿感,正要叫宋知意,没曾想?,人已经懒洋洋地趴在案上。
太子微微蹙眉,双手推着轮椅轱辘缓缓往前两步,这才看见?宋知意竟然睡着了?,珠圆玉润的脸颊压着一沓宣纸,纸上字样被水渍洇湿一小块,已变得模糊不清,也不知梦到?什么佳肴美馔,居然流口?水!
太子冷峻的脸庞上露出?几分?肉眼可?见?的嫌弃:“宋知意。”
“……昂?”宋知意猛地惊醒过来。
太子语调冷幽幽的:“没想?到?你看书习字竟是如此惫懒。”
宋知意无措地低头看看,不知自个儿又是哪里惹到?太子了?。
这时太子抽走案上的宣纸,上下打?量一番,话里多了?分?嘲讽:“这一手字跟鸡扒似的,想?必外面那春联也是你的手笔吧?”
宋知意顿时不服气了?,抢回宣纸不高兴道:“是我又怎样!我的书法?师承我爹爹,我爹爹的字可?是岭南一绝,多少豪绅千金难求呢!”她生怕太子不信,当即掏出?怀里的书信拆开给他看,“虽然我的字比不上男子力透纸背,但爹娘兄长都说娟秀漂亮,独具一格,才不至于像你说的鸡扒。”
太子蹙眉看着宋知意递来的书信,没想?到?她竟是这般不设防,连家?书也可?随意展露外人,难怪会在宫里误中春。药!
太子冷哼一声:“不过尔尔。”
“好像你写的多好似的。”宋知意气闷得不行,立马收回了?信宝贝地折好收起?来。
却不料太子直接摊开一张新的宣纸,拿过她的笔,想?沾墨书写才发现墨水早干涸了?,太子没好气道:“研磨。”
研就研,宋知意倒想?看看太子的字又有多绝妙。
不多会,砚台丰盈出?水,太子提笔沾墨,笔在修长手指间?如有灵气注入,落纸遒劲有力,笔走龙蛇,她看着看着,纸上字迹突然变幻成另一番景象,情不自禁红了?一张脸。
宋知意慌忙别开视线,直到?太子写完,视线才重新飘回来,这一看,却是怔愣了?片刻,目露惊艳,下意识“哇”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