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份需要保密,请像从前一样对我。”很可能有真正的八咫乌特使就在他们周围,萧冥羽可不想因为绫子对他的格外恭敬而被立刻拆穿。
当天傍晚,萧冥羽见到了长谷川勇人,后者像来跟他告辞的老朋友一样,态度跟妹妹的拘谨反差很大。
萧冥羽旁敲侧击的想要弄清长谷川勇人突然来到南京的目的,但对方实战经验比绫子丰富得多,又详细知道八咫乌特使的职权范围,因此萧冥羽并不能“捞过界”的盘问出对方的行动。
但这次谈话萧冥羽也并不是一无所获的,他至少获得了长谷川勇人后天就会离开南京这样一条重要线索。不能从正面取得进一步的消息,那么跟踪就成为一个不错的方法。但现在的问题是,他要怎么在三重岗哨之内的病房里,把这个消息送出去。
被感染的伤口折磨了整整三天的萧冥羽躺在床上不能入睡,一会儿想到情报的传递问题,一会儿又想到曼婷母子是否已经平安的离开了南京市区,想得最多的是还是林耀庭现在怎么样了。
他想林耀庭的时候,林耀庭正把两只还缠着纱布的手勉强的塞进副黑手套里,然后紧了紧腰上的绳子,顺着绳子从顶楼往萧冥羽病房的窗口爬去。
以他的身份,是绝对不该来冒这个险的。但已经三天了,担心萧冥羽伤情,又见不到人的焦灼心情到了他可以承受的极限,所以今晚,他必须要见到萧冥羽。
单人病房里已经熄了灯,黑乎乎的一片,林耀庭什么也看不清。不过他事先已经摸清房间只有萧冥羽一个人,因此放心的踩在窗台上轻轻在玻璃上敲了两下。
只是极轻微的两下,还在胡思乱想的萧冥羽立刻警惕的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了窗帘外面有模糊的人影。
也许真的存在爱人之间心电感应这种东西,萧冥羽第一反应就是林耀庭来了。掀开薄被蹑手蹑脚的下了床,他毫不犹豫的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子。
“冥羽!”低低的换了一声,语气中包含了浓浓的思念。林耀庭脚尖落地轻轻的跳了进来,不及解开腰上的绳子,先抱住了眼前人。
林耀庭一向是个体贴的情人,即使是此刻,他已经被担心和思念折磨的心力憔悴,但还是刻意在拥抱时避开萧冥羽的伤口。
“你是傻瓜么?如果让人发现怎么办?”万一失足掉下去又怎么办?萧冥羽喜极生怒,在他的胸口上捶了一拳。原本尚还虚弱的身体,也因为爱人的到来突然充满了无穷的活力。
林耀庭却只是在他唇上重重吻了下去,他冒着这么大的危险,用痛到不行的伤手从楼顶爬下来不是为了听他说这些废话的。
鉴于此时此地绝不个温存的好时机,林耀庭也只能把满腔思念倾入这匆匆一吻中,速战速决。
“需要我营救你出去么?”林耀庭就是搞不懂萧冥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日本人对他的态度那么暧昧,否则他早就想办法来救人了。
“不需要,我暂时的身份很安全。”萧冥羽摇摇头拒绝了萧冥羽的提议,虽然他不能保证这个身份还能安全多久,但至少在他刚死里逃生了一次的目前还是没有问题的。
两个人一直在轻声的咬着耳朵交谈,并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林耀庭痛责爱人事先招呼都不打,就演出那么一场你死我活的戏码。萧冥羽并不解释,只是抱歉的笑笑。
他当时不确定八咫乌特使这个身份能否顺利的让人识破,那种身份他是不可以自己对绫子说出来的。倘若不能让同是中野学校的长谷川勇人见到,那么他将会处于无力自保的情况下,因为普通的日本军人,是完全不知道八咫乌特使的存在的。那样的话,他极有可能会连累林耀庭,所以之前这一枪挨的是极其必要的。而且从今后,表面上他们的关系已成陌路,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安全的距离。萧冥羽其实不担心被林耀庭连累,他更担心的是自己连累的对方,毕竟他的掩饰身份越来越复杂了,谎言越多,露出破绽的机会就越大。
把长谷川勇人的资料告诉林耀庭,要他去负责起对长谷川勇人那支武装特工队的追查工作。萧冥羽现在一是无法联络到军统的人,二是对他来说,什么统都不重要,只要不是饭桶能抗日杀鬼子就行。说到底,什么统也都是中国人!
“这事如果被徐老板抢了头功,你们戴老板会气得跳脚吧?”林耀庭记下萧冥羽的话,而后调侃了一句。
“拘泥于派别之争就太狭隘了,党国既不姓徐也不姓戴,这是你告诉我的,所以只要是对我中华有益的事我都会去做。”正色看着对方的眼睛,萧冥羽觉得自己的爱国精神真的有一部分来自林耀庭的熏陶。其实以林耀庭的少爷身份,完全可以好吃好喝好玩的逍遥,没必要卷入这样一场不触及他个人利益的战争中来。
握着萧冥羽的肩膀,林耀庭郑重的点了点头:“冥羽,我为爱上你感到骄傲。”
这种感情不是单纯的小情小爱,上升到为了共同理想而奋斗的革命同志感情,真正的志同道合爱人,可亲更可敬。
“我也是。”回到乱世之后,因为林耀庭的存在,萧冥羽觉得自己整个生命都鲜活起来。
从前的他只是活在自己求而不得的感情小世界里,除了唯一的一个死党外,他漠视周遭一切的人、事、物。而在这里,在他为中华民族的命运而战时,他的爱情都因为所爱之人的理想而变得高尚起来。
“长谷川勇人长什么样子?”林耀庭必须要知道谁是长谷川,才能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