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好汉不吃眼前亏”……一时之间,我的脑海里竟然冒出许多乱七八糟的谚语。我叹了一口气,坐到桌子前,拆开一次性筷子,夹起一个炸虾放进嘴里。
现在的情势,我只有妥协。
筷子不停地夹着,大口大口地嚼着,向来喜欢吃的食物,却突然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生腥气息,只让我觉得恶心。
我放下筷子,看向任珉:“我吃饱了,你可以信守承诺了吧?”
任珉往桌上看了一眼,伸手收收拾了剩下的东西,没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这个晚上,我过得心神不宁。幸好没有什么突发事件,要不然以这种状态去做事,我一定会把工作搞砸。
任珉离开时虽然没有说话,却在门口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种猎人看猎物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在劫难逃。
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是会每天都出现在我面前,还是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下了夜班,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里,倒在床上却根本睡不着。
胃里胀胀的,向来习惯下了夜班在回家路上买个煎饼当早饭的我,今天连一杯豆浆都喝不下去。
烦躁,明明是不热的天气,却觉得全身粘腻,摸摸额头,摸得一手油汗。
我坐起身子,把被子狠狠踢下床,扫视着我凌乱的房间。电脑和相机的电线缠在一起,地上有几件还来不及洗的衣服,书架上的书本也歪七斜八……这个地方,就是我这几年最最熟悉的天地。
仅仅搬出去,还是不够的,换工作也好,换住所也好,凭任珉的神通广大,只要在这个城市,一定会被他找到。他的能耐,我又不是没有见过。
上辈子的我,以为他还是那个学长,根本没有把他看做一个大集团的总经理,根本没有想到他有那样的财力和权势。
吃过了一次亏,好歹该变得聪明些,离开这个城市的念头又一次冒了出来。离开这里,离开报社,离开汪嘉文和其他朋友们……我咬紧下唇,只觉得心如同被一只大手紧紧揪住,几乎不能喘息。
可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远远躲开任珉。
或许我该去一个小地方,那种从名字到位置,都很少有人知道的地方,日子苦一点穷一点也没关系,别让任珉找到就好。
总好过被他控制玩弄于股掌之中,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始终坚信,任珉他现在对我殷勤,不过是因为对我有些兴趣,却又还没得到我,他的好胜心作祟罢了。
他和我,云泥之别的两个人,他哪里可能会真的喜欢上我?过去不会,现在也不会。事实证明,他不但不爱我,如果我威胁到他,他还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既然我那么软弱,那么容易动摇,那就只能躲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他的“喜欢”,我受不起,我只求不要再践踏自己的心。
下定了离开的决心,我给自己列了张单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之后几天要做的事情:找地方,找房子,找工作……真是一件浩大的工程。
有想过回老家,那也是个安宁的小地方,可生怕被任珉找到,会连累到父母和老家那些朋友。
索性去西北,去农村,找个山沟沟里的学校当老师,也算圆了我大学时的另一个梦想。
整理东西、上网查资料……我足足忙了一天,一点儿都没补眠,倒也不觉得倦累。汪嘉文回来时,看见我清清爽爽的房间,登时还愣住了,一张嘴长得贼大,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
“叶书真,你要不要量个体温?”汪嘉文开口第一句话竟然这样说,我差点没被他气吐血。看来,我性子懒散也不是没理由的,难得表现好一回,也没人夸我两句。
在汪嘉文面前,我小心地不让自己流露出一点异状。我不想让汪嘉文知道我要搬走的事情,要不然,凭他的个性,一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兴许还会辅以刑讯逼供,我可不想吃那苦头,也不想自己这些糗事被他知道。
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把他再牵扯进我和任珉之间。什么都不知道,对他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离辞…
我向报社递了辞呈,认真着手处理离开的事情。
整理到一半的行李,都被我塞在床底下,再用杂物挡在外面,以防汪嘉文发现。
去的地方已经确定,是和我的家乡同省的一个小县城,叫安阳县,全国叫这名字的县城估计有几百个,对于想要隐匿形迹的我来说,再好不过。
更重要的是,那里离我的老家不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我若挂念父母,偶尔还能回去看看他们,哪怕不能说话,远远看到他们安好,也是能让我支撑下去的力量。
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从头开始,这件事情做起来比说起来困难一百万倍,可我没有退路。如果不试着往前走,就只能等着被任珉困在死路里。
白天整理东西,或是东奔西走确定行程,晚上和汪嘉文嘻嘻哈哈,插科打诨一番,还要卯准机会趁机在他那结实的胸肌上好好摸一把--等我离开之后,也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和他再相见了。
任珉有空时,就会打电话确定我的位置,然后开着一辆豪华的加长林肯找到我,让我在车里和他一起吃饭。对此,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顺从,哪怕是一些以前不喜欢吃的东西,我也逼自己吃干净。在即将离开的关头,我不想惹怒他,更怕他大手一挥,就把我圈禁起来。
公休日里,我还和汪嘉文一起去参加了一场同志交友活动,认识了几个不错的朋友,其中还有一个是我的同行,不过是跑娱乐新闻的。饭桌上,他跟我们说了不少大小明星的糗事儿,可把大家都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