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桃翁跟在诀尘衣后面叹了口气。
“送信路上遇到妖魔了?”诀尘衣永远都是这付温和的模样,苍魇根本无法从他身上察觉出喜怒哀乐的影子,“在凤凰山替人平息血鬼降的是不是你?”
若说玄清性子冷淡,怎么看都只冷在面皮上。
诀尘衣才是真正的心淡。
淡到对尘世间的一切都毫不在意,无所牵挂。
苍魇不止一次的觉得他大概哪次喝个茶或者打个盹的功夫就直接羽化飞升去了。
“嗯,是我。”苍魇乖乖的把半截炎龙拿了出来,“炎龙断了。”
“这倒无妨。你的伤势如何?”
“我……被挠了一下,已经好了。”血鬼降只在苍魇背上挠出一道血口,随后就已经结痂了。在吸取了姽婳的真元之后,那道伤痕也开始迅速愈合,现在只剩下了浅浅的疤痕。
“苍魇……”润凉的手指抚上额头,细腻柔软,丝丝入骨,微微的麻,微微的痒。
这也是回家的感觉。
“师父不必担心,我真的没事。”苍魇笑眯眯的拍着胸脯,“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
“没事就好。”诀尘衣的嘴角带着微笑,“从今天开始,到后山去面壁七七四十九天,没有我的吮许,不可踏出门外半步。”
苍魇一愣:“啊!师父,我降妖除魔乃是为民除害,为什么要罚我?”
“六十四天。”
“师父!”
“你想面壁八十一天?”
“……好!面壁就面壁!”苍魇愤愤的把断剑一摔扭头就走,“但是师父你不讲理!我不服!”
苍魇上后山把自己身上的血污狠狠洗刷了一通才爬回了藏书洞,然后枕着自己的胳膊仰面躺下,很专心的生闷气。
发梢凌乱,滴滴答答的坠着水珠。
后山的藏书洞一直是老桃翁在打扫。
从小每次被罚到藏书洞面壁思过,苍魇多半都在无聊之余拿木炭朝洞壁上涂涂画画,老桃翁只好跟着在后边擦擦洗洗。尽管已经花了不少心思,这些年来藏书洞的石壁上还是留下了不少木炭画擦不干净歪斜纵横的痕迹。
太阳,花,树,鸡鸭猫狗。
靠下面的地方用最稚嫩的笔画画了两个小人,大一点的坐在蒲团上,小一点的在地上乱爬。
这大概是苍魇刚被诀尘衣带回水月洞天的时候画的吧。
苍魇侧过身子望着那幅画。
从他记事以来,身边就只有诀尘衣和老桃翁两个人。
老桃翁只管做饭洒扫,督导教化乃至于小时候喂饭和哄他睡觉之类的杂事都全落在的诀尘衣身上。
这么多年的抚养和相互陪伴,苍魇觉得师父在他心里的位置早就超过了那对任他想破头也记不起模样的爹娘。
他一直都想能早日独立行游天下,也让师父以他为傲,不然这番拼死拼活到底是图个什么?
别人可以不懂他,为什么连师父也要责怪他?
苍魇气恼的把蒲团抱起来砸到画上,翻了个身背对着画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