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道袍从肩头哗啦啦的直滑到地上。
把湿发拨到一边,背后那个早已经愈合了的烫伤痕迹清晰的刻印在肩胛后面。
圆圆的痕迹,中间好像有些花纹似的东西。
恰似丹炉角上的兽面云纹。
还是夏末的天气,山间还不时传出蝉鸣,若是多动两下就会出上一身薄汗。
但苍魇此时只觉得浑身发冷。
“臭小子,为何忽然对这伤痕如此在意?”
水镜没有五感六识,全靠波动来感知外界。尤其是情绪变化这类细微的改变,更加逃不过它的探知,就是想说谎也会被瞬间揭破。
“你知道我这会儿心绪不宁,有些事我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就挑你想说的吧。”
“水镜,你在这儿多久了?”
“多久?”水镜居然很难得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听不出感情的口气回答,“时间对我没有意义。我只记得我的主人或者死去或者登仙,前前后后总有二十几个吧。应该是很久了,久到我自己都不清了。”
“夏青城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水镜只回答了两个字:“记得。”
“师父伤得很重,在意识不清之即,他把我唤作青城。”苍魇直截了当的问,“我是不是夏青城?”
“你哪儿来的这么可笑的想法,从脾气到长相,你们有哪一点相似?夏青城小时候纵然也很顽皮,和你这个惹祸精闯祸王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水镜回答得清楚明白。
苍魇愣了一会儿:“可是这个印记……”
他自小就在水月洞天长大,且不说夏青城自己的年纪和长相与他不符,夏青城一家子都已经灰飞烟灭魂飞魄散,就是想扯上关系也难。
唯一无法解释的就是这个烫伤的印记。
“我不能告诉你这个印记从何而来,但你绝对不是夏青城。”
水镜从不说谎,也不懂得说谎。即使是不能说,它也会回答得直截了当。
“哦,可是……”
“你师父的气息波动有变化了,想是快醒了。”
“醒了?这么快!”苍魇早先还焦头烂额,若是师父一睡十几年,水月洞天到底该如何打理,实在想到他不过睡了短短三天就醒过来了。
“你若不想赶过去,我就用锦囊里的分~身通知去知会老桃翁来照顾他。”
“别!我去我去!”苍魇光着膀子在衣柜里一阵排山倒海的神挖。
水月洞天生活简朴,绝不能像极乐宫那么奢侈的给弟子添置一大堆嵌满珠宝的衣服。苍魇箱子里原本也就只有两三件替换,这次来回一折腾,撕破的撕破,染血的染血,就身上这件还脏得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