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宁摇摇头,“一晚半晚的,累不着。”
她又软声道:“二皇子妃方才生了个小丫头,白白胖胖的,可爱极了。也不知咱们这个生下来长得像我,还是像你……”
裴翊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上床躺好,旋即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了下她明显鼓起的小腹。
他沉声道:“希望是像宁宁,宁宁好看。”
“我也觉得像我好。”少女扬了扬眉。
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若是长得不像她,岂不是亏了?
起先她以为男人时日无多了,才抓紧时间想要怀个孩子。后来知晓他压根儿不会再上战场时,她却已经怀上了……
一想起这桩事李康宁就来气,当即握拳锤了几下男人硬邦邦的胸口。
裴翊之低低闷笑,他已习惯了少女有孕后愈发急躁的小脾气。
“宁宁,脚酸不酸?我给你揉揉?”他温声询问,俯首对准少女的唇啄了几下。
李康宁自有孕起倒没什么害喜的症状,吃好喝好睡好,唯独双脚时不时就水肿酸痛。
“有点酸,你揉揉吧,我先睡下了……”她揉了揉眼睛,把两只小脚搭在男人的腿上。
裴翊之心疼不已,再次俯首亲了亲少女的脸颊。
李康宁窝在男人宽阔的怀抱里,望着床帐顶上的百鸟朝凤暗纹,忽而想起了什么。
“欸,裴翊之,也不知道穆娜现在西境怎么样了……”她眨了眨眼。
裴翊之抿了抿唇,不是很想讨论那个曾经试图污蔑他清白的人。
时间倒退回三个月前——
自从额鲁特首领霍集之女穆娜前去公主府自荐,李康宁便火速入宫求见了父皇。
她先是把穆娜在公主府所言复述了一遍,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父皇,不然咱们将霍集父子继续扣在京城,只命人护送穆娜一人前往西境……”
数次会面,李康宁大抵猜出霍集一家实际当家做主的人就是穆娜。
霍集父子皆是软弱无能之辈,贪生怕死。
从前在西境时,霍集父子便因得罪绰罗齐被丢在大牢待了好几年。
大周平定叛乱,额鲁特部最先归降称臣的当地贵族便是他们父子俩。
如今被扣在京城,每日游手好闲,醉生梦死,毫无西归额鲁特之意。
李康宁又道:“即便穆娜不在意远在京城的父兄,但凭她一人之力,又有咱们的人严加看守,想来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来。”
皇帝望向女儿,眸底划过赞许之色。
以往历朝历代的帝王虽子嗣繁盛,却多是酒囊饭袋、于国无利的蠹虫。
而他与皇后所生的二子一女,皆一心为国,胸怀天下臣民,叫他如何不引以为荣?
忖度须臾,皇帝沉声问:“康宁,你可知西境屡次生乱的根本缘由?”
“是罗刹国在背后煽风点火。”李康宁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如今罗刹国的新汗津巴克,曾与霍集之女有过……”皇帝顿了片刻,才想到个合适的词,“情缘。”
李康宁怔住,这下终于想明白为何预知梦里凭霍集父子也能掀起那般大规模的叛乱,原来是如此……
“那,放她回西境岂不是放虎归山?”
“也不一定。”皇帝轻笑,旋即命人宣召霍集一家入宫。
一番软硬兼施的敲打,霍集之女穆娜即日起被“流放”回西境。